方忆修改于3.23
“小方，你说刘校长讲了半天到底啥意思？厂里到底给咱们学校几个中高级名额啊？”散会后，方小美和高一年级组的语文老师王琴边聊边随着人流向教学楼方向走去。王琴满脸疑惑，忍不住向小美发问。
“是啊，我也听得稀里糊涂的。感觉校长说了很多，又好像什么关键信息都没透露。”小美只能老实地回应道，脸上同样写满了困惑 。
两人缓缓地走着，脚步显得有些沉重。待路上人逐渐稀少，王琴老师放低声音，对小美轻声说道：“什么透明度，不过是嘴上说说罢了，我看该定的人选早就内定好了，动员会？无非就是走个过场而已。”
“不会吧？”小美摇摇头，乌黑的秀发随之晃动，她不以为然地回应道：“评职称这么重要的事情，学校怎么可能如此草率呢？而且，做任何事情都应该有个规矩吧。”
“呵呵。。你啊。。。还是太天真了。”王琴冷笑一声，随后拉着小美走到拐角处的僻静之地，又向四周张望了一番，这才对她压低声音说道：“你可别不信，等着瞧吧，我听人说，高级和中级的名单早就内定了，学校那几个领导都评上了高级讲师，你没看到他们前几天总是往市里跑吗？”
王琴老师的这一番话，让方小美感到有些困惑。此刻，刘校长那慷慨激昂的讲话仍在她脑海中回响，她对王琴老师所说的这些话内心充满了怀疑。。。
过了几天，学校向厂里报送的高级职称评选结果终于揭晓了，共有八位教师获得了晋升的名额。这份名单迅速被消息灵通的人士传遍了整个学校。在这八个高级职称的名额中，只有三位是真正在一线教书的老师，其余的位置都被校长、副校长以及两位党支部成员占据了。而几位默默奉献了三十多年的老教师们，却未能得到应有的认可，被排除在了高级讲师的圈子之外。
这无疑让一级教师的名额竞争变得愈发激烈起来。紧接着，上报厂里的中级职称名单也不胫而走，果然如王琴老师所言，根本就毫无透明度可言。
听说教初三化学的丛苡和教初一语文的王海都成功上榜了，这让众多老师愤愤不平。毕竟，论资历和教学水平，他们确实难以匹配。而王琴和方小美都未能跻身一级教师的名单之中。得知这个消息后，王琴下了班连家都不愿回，硬要拉着小美去校门外的小饭店吃饭。
“小方，中午我请你出去吃。”王琴热情地邀请道。
“不用了吧，王老师，我得回家做饭。”小美有些犹豫地回答。
“小黎今天不是在家吗？”王琴似乎看穿了小美的心思。
“哈。。。”小美尴尬地笑了笑，她竟然忘记了早上和王琴聊天时提到过这件事情。尽管如此，她还是不好意思让王琴老师请客，一时之间，小美红着脸找不到其他合适的借口推脱。
“那。。。还是我请你吧。”小美咬了咬嘴唇，心想王琴老师一直对自己很好，要请客的话，还是应该由自己来请更为恰当。
“走吧，别啰嗦了，下次你再请。”王琴已经挎上了她的包，向小美挥手示意。
等去了厂区门口对面的小饭馆，王琴十分豪爽的提议道，“小方，咱就随便点两个菜，大热天的，干脆一人喝一瓶啤酒，你看咋样？”
王琴老师的酒量比小美好很多，上次年级组老师聚会时，她轻轻松松就能喝下两杯啤酒，而且毫无醉意。
“王老师，一瓶就够了，下午还有自习课呢。”小美慌乱地摆着手，她怎么可能喝下整整一瓶啤酒呢？她的酒量可没那么好。
“没事，喝不了退回去就是了。”王琴满不在乎地摆摆手说道。待两杯啤酒下肚之后，王琴的脸色变得通红，嘴里也开始骂骂咧咧起来：
“这一级教师名单，其他人我没的说，但丛苡和王海算咋回事？丛不就是有个在厂里做书记的姐夫吗？还有那个王海，简直就是个马屁精！整天就知道巴结校领导，根本不管自己的课教得好不好！”
“小方啊，现在这个社会，学生拥戴你有什么用？你一门心思扑在他们身上，那就是个大傻瓜！”
“就说你吧，小方，你来咱们子弟学校都快六七年了吧，还是科班出身，讲课更是没得说。可学校重视过你吗？”
方小美每天来到学校，除了备课、上讲台、给学生补课和批改作业，从不乱窜科室。下课后的她，生活中是个非常严谨、方正的人，平时也很少参加聚会喝酒之类的活动。这会儿，她不过才和王老师碰了两杯，胃部就已经开始隐隐作痛，有些不舒服了。
又被王老师这一顿数落，心里就像堵了一团泥巴似的，难受极了。同时，又因为学校没有给她上报一级职称而感到十分委屈。
师专毕业后，小美不顾家人和朋友的劝阻，没有事先去跑关系、活动，最终被分到了这样一个偏僻的小地方。辛辛苦苦地一心扑在“伟大的教育事业”上，最后却落得个连家人朋友都不理解的下场。这几年，她和家人朋友聚少离多，渐渐地与大部分同学朋友也都失去了联系。。。想到这些，她越发觉得委屈，忍不住探过手，一把抓起王老师面前的酒瓶，仰起脖子就狠狠地灌了一大口进去，结果被呛得一阵咳嗽。
“你又不能喝，慢点，别醉了。。。”
王琴老师被小美这突然的举动吓到了，赶紧把还剩一点的啤酒瓶抢了过去。
“没事，我。。。还能喝。。。”酒精上头，一下牵动起小美无限的思绪，她趴在桌上真想痛快的哭一场，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怕对面王老师看见，忙抬起手挡了回去。
自那以后，小美备课和讲课依然如往昔般认真，但却失去了往日的精气神。一个下午，刘校长找人将她唤至校长办公室。
“刘校长，您找我有事？”见面打过招呼后，见方小美静立无言，校长赶忙亲切地招呼她落座，随后起身，又为她泡了一杯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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