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这是刚去拍的片子，您给看看。”
于玲坐在门诊室内的凳子上，姑姑就站在边上。
头发花白的老大夫看着她的各种片子和报告单。
“不记得之前的事儿？不记得多久以前的？”
于玲不知道怎么回答，姑姑看着她没反应，轻轻怼了她一下，“大夫问你呢。”
“啊，”于玲想了想，觉得还是实话实说。不是有那句话嘛，一分假九分真，听起来才是最真的答案。
“我也不知道，反正就是不记得。”
老大夫看着她，又问:“你叫什么名字？”
“于玲。”
“这是你自己记起来的，还是谁提醒你了？”
“我没想起来，但是那会儿叫于玲，我知道是叫我。”
“嗯，这几天的事儿记得多少？”
“哪几天？”
“最近三天的？”
“都记得啊。”
“……”
姑姑有点着急，“大夫，她这个……”
姑姑的话还没问完，老大夫看了她一眼，姑姑莫名的，讪讪的闭上了嘴。
这老大夫特别得有耐心，五花八门的问了不少问题，于玲知道的就答，不知道的就说忘了。
问了半天，老大夫这才跟他俩交代。
“目前看，她的检查各项数据都算正常，脑子里面没有什么斑块，海马体，前额叶其他跟记忆有关系的器官，也没发现其他病变的问题。
不过，她的脑CT检查确实能看出来前段时间脑子受到撞击的痕迹。
失忆的问题，不排除是脑受损导致的。”
姑姑看着她，想了想:“那以后还能想起来吗？”
“这个不好说，有可能两三天就好了，也可能三五个月，有些人可能一辈子记不起来，这个目前医学上没有定论。”
于玲心说:那估计是这辈子都想不起来了，除非原主回来。
大夫给了这个结论，姑姑也没法子，听人大夫那个话音儿，她这毛病有可能明天好了，也有可能一辈子这样。
这病是纯粹看命嘛！
姑姑带着于玲出了院，俩人大早上就出来了，为了赶早检查，都没吃早饭。
医院门口有家小饭馆儿，专门卖面条混沌，俩人进了馄饨店。
这会儿已经不是饭点了，馄饨卖没了，要吃得等会儿。
店里得现包。
姑姑说她就想吃口汤水的，俩人就坐那等馄饨。
“玲儿啊，你在这等着，我去开点感冒药拉肚子药啥的，来都来了，医院拿药比咱镇上药店便宜，你在这等我哈，我一会儿就回来。”
这点于玲同意，药店的药，比医院的贵好几倍。
姑姑进了医院直奔刚才老大夫那屋。也没管外面排队不排队的，她就进去了。正好里面的病人看完了，她插空问大夫。
“大夫，这人之前傻乎乎的，八成熟，就是摔了一跤，能给她摔好了吗？”
“嗯？你细说说。”
姑姑给老大夫说了她侄女的傻子妈妈和她看似正常实际傻得一批的日常，她心里有怀疑，可是她没证据，她也不知道自己想怀疑什么。
听完姑姑的叙述，老大夫给她分析。
“按你说的，她之前的一些表现应该是遗传问题。但是能够独立生活，基本行为不受损，可能是脑瘫患者，轻度的脑瘫患者有可能只是在动作行为上受损，不影响她的其他问题。
从刚才的行为和语言上看，她没有这些问题，很正常。
可能之前属于脑发育不全，但是看她目前的检查，脑子发育已经完全，而且很正常。
这方面从片子看，没有任何问题。”
老大夫又看看手里的片子。
“关于你说的问题，不排除是她脑发育完全，也就是咱们平时说的长大了，孩子心性发育成熟了。”
“你是说她发育好了？”
老大夫扶了扶眼镜，
“看病例上，你这孩子今年才二十岁吧？
这个岁数不算大，有些人还在长身体。不同人发育阶段不完全一样的。
脑子发育在每个人的身体发育阶段多少也会有些不同。
按你说的，摔一跤就懂事儿了。其实懂事儿了这个是我们个人自己定义的。
这个是心理问题。
有些孩子在青春期思维行为幼稚，但是随着她成长心理和生理成熟了，收到某些刺激一夜之间成熟也是有的。”
“哦哦。”姑姑觉得这个解释她能接受。
那就是说于玲之前也没啥问题，很多事儿看着确实是小孩子的行为。
不知道考虑到什么问题，老大夫又问了一下。
“你们发现她平时的行为怪异吗？有攻击性吗？失忆前后性格反差大吗？”
姑姑仔细回忆，摇摇头:“没有。
俺们孩子不打人，她跟谁打？
因为她从小就这样，也不学习，早早地就退学了。
她也没啥认识的人，就跟着她奶长大的。”
“没有朋友？”
“没有，同龄的孩子人家都不跟她玩，她一天的在家跟着老太太干点活儿，多数的时候自己玩，看看电视什么的。”
“老太太对她动过手吗？”
“要说一次没打过，那肯定不能。她犯了错，老太太也就说说她，打过一次两次的吧，也就是拍她身上几巴掌。”
姑姑愣了一下，迟疑着问:“这个有影响吗？”
“没事，那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回去注意观察，有问题及时回来复诊。”
“哎。”
于玲等了快二十分钟，自己点的馄饨都上了桌，姑姑还没回来。
她根本没想到，这个看着老实巴交的农村妇女会骗她，自己又折回去找大夫。
等姑姑再回到小店里，她都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姑，快吃，再不吃馄饨都该泡烂了。”
看着她坐下，于玲给她递了筷子，自己就开吃。
姑姑看着这孩子，真的是不一样了，知道心疼体贴人了。
大夫的话她记着了。
姑姑现在希望这孩子就这样吧，可别再变回去，现在看，这样就挺好。
唏哩呼噜吃了大半碗，她才注意姑姑没买药。
“嗯？姑，你买的药呢？”
“啊？没买。”
农村妇女编瞎话张嘴就来。
“人大夫不给开，说是不能瞎开药。”
于玲一想也是，别说这小县城的医院管的还挺严。
不开就不开吧，回去去药店买也一样，这年头的药，价格还算良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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