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商量定了看家的人,依旧是凤姐和惜春,其余的人都派去伴灵。
这一夜谁也不敢安睡,一到五更,就听见外面人声嘈杂。
到了辰初发丧起灵,贾政作为长子,穿着丧服痛哭,极尽孝子的礼仪。
灵柩出了门,便有各家设的路祭,一路上的情景,不必详细叙述。
走了半天,来到铁槛寺停放灵柩,所有的孝子孝孙等都应该在庙里守灵伴宿,暂且不提。
且说家中林之孝带领众人拆了灵棚,把门窗关好,打扫干净院子,派了巡更的人,到晚上就打更守夜。
只是荣府有规矩,一到二更,三门就关上,男人就进不去了,里面只有女人们查夜。
凤姐虽然过了一夜,精神渐渐清爽了些,但还是动弹不得,只有平儿和惜春各处走了走,吩咐了守夜的人,便各自回房。
却说周瑞的干儿子何三,去年贾珍管事的时候,因为他和鲍二打架,被贾珍打了一顿,撵到了外面,整天在赌场里混日子。
最近得知贾母去世,心想肯定有些事务可以承办捞些好处,哪知道打听了几天消息,一点机会都没有,便唉声叹气地回到赌场,闷闷不乐地坐下。
那些人便说道:“老三,你怎么了?不下来捞本了吗?”
何三说道:“倒是想捞一捞,可就是没钱啊。”
那些人说道:
“你在你们周大太爷那里待了几天,府里的钱,你也不知道弄了多少,又来跟我们装穷。”
何三说道:
“你们还说呢,他们的金银不知道有几百万,都藏着不用。
明天不是被火烧了,就是被贼偷了,他们才甘心呢。”
那些人说道:“你又撒谎,他家都抄家了,还有多少金银?”
何三说道:
“你们还不知道,抄去的都是些没用的。
如今老太太死了,还留下好多金银,他们一个子儿都不花,都放在老太太屋里搁着,等送完殡回来才分呢。”
其中有一个人把这话听在了心里,掷了几把骰子,便说道:
“我输了几个钱,也不翻本了,睡觉去了。”
说着,便走出来拉着何三说道:“老三,我跟你说句话。”
何三跟着他出来。
那人说道:“你这么机灵的一个人,却这么穷,我真替你不服这口气。”
何三说道:“我命里穷,有什么办法呢!”
那人说道:“你刚才说荣府的银子那么多,为什么不去拿些来花用花用?”
何三说道:
“我的好哥哥!他家的金银虽多,你我去白白要一二钱,他们会给咱们吗?”
那人笑着说道:“他不给咱们,咱们就不会自己拿吗?”
何三听这话里有深意,便问道:“依你说,怎么拿呢?”
那人说道:“我说你没本事,要是我,早就拿到手了。”
何三说道:“你有什么本事?”
那人便轻声说道:
“你要是想发财,就带头干。
我有好多朋友,都有天大的本事,别说他们去送殡了,家里只剩下几个女人,就算有再多男人也不怕。
就怕你没这么大胆子。”
何三说道:
“有什么不敢的!你以为我怕那个干老子吗?
我是看在干妈的情分上,才认他做干老子的。
他又算什么东西!你刚才说的,就怕弄不来,反倒惹祸上身。
他们哪个衙门不熟?
别说拿不到,就算拿到了,也得闹出来。”
那人说道:
“这么说,你的运气来了!
我的朋友,还有在海边上混的,如今都在这里,瞅着风头,找个机会。
要是得手了,你我在这里也没什么意思,不如大家到海上去享受,不好吗?
你要是放不下你干妈,咱们索性把你干妈也带上,大家一起乐呵乐呵,好不好?”
何三说道:“老大,你是不是喝醉了?说的这是什么胡话。”
说着,拉着那人走到一个僻静的地方,两个人商量了一阵,便各自分头离开了。
暂且不提。
且说包勇自从被贾政呵斥,派去看园子,贾母的丧事出来后,他也跟着忙了一阵,但没被派什么差事。
他也不在意,总是自己做饭自己吃,闷了就睡一觉,醒了就在园里舞刀弄棍,倒也自由自在,无拘无束。
那天,贾母一大早出殡,他虽然知道,因为没派他差事,便随意闲逛。
只见一个女尼带着一个道婆来到园内腰门那里敲门。
包勇走过去,说道:“女师父,要去哪里?”
道婆说道:
“今天听说老太太的丧事办完了,没见四姑娘去送殡,想必是在家看家。
想她一个人寂寞,我们师父来看看她。”
包勇说道:
“主子们都不在家,园门是我看着,请你们回去吧。
要来的话,等主子们回来了再来。”
婆子说道:“你是从哪里冒出来的黑炭头?也要管起我们的出入了。”
包勇说道:“我就是看不惯你们这些人,我不让你们进来,你们能有什么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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