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母还想把李纨等人挪到别的地方住,可自从元妃去世后,家里的事情接二连三,也没时间顾及这件事。
现在天气一天比一天热,园子里还能住人,就打算等到秋天再挪。
这是以后的事,暂且不说。
且说贾政带着几个在京城请的幕僚,一路晓行夜宿,一天到了本省,见过上司之后,就到任上接了官印,开始处理事务,接着就检查盘查各个州县的粮米仓库。
贾政以前一直做京官,只知道郎中的事务都是差不多的事情,就算后来到外地任职,原本也是担任学差,和吏治方面的事情也没什么关系。
所以外省州县在折收粮米时,勒索乡间百姓的这些弊端,虽然也听别人说起过,但自己从来没有亲身经历过,他一心只想做个好官。
于是就和幕僚们商量,发布告示,严禁这些行为,并且告知一旦查出,必定详细参奏、揭发上报。
刚到任的时候,那些小官吏们果然很害怕,就想方设法地钻营,偏偏遇到贾政这么固执古板的人。
那些跟着贾政的家人,在京城的时候没什么出息,好不容易盼到主人到外地任职,就在京城打着到外地能发财的幌子向别人借钱,做新衣服,装出一副有体面的样子,心里想着到了任上,弄钱就容易了。
没想到这位老爷犯起了倔脾气,认真地要查办起来,州县送来的贿赂,一概不接受。
门房、签押这些人心里盘算着:“我们再熬半个月,衣服都要当完了。
债又追得紧,那可怎么办呢?
眼看着白花花的银子,就是拿不到手。”
那些长随也说:
“你们这些人到底还没花什么本钱。
我们才冤枉呢,花了那么多银子,才谋了个差事,来了一个多月,连半个钱都没见到!
看来跟着这个主子是捞不回本儿了。
明天我们一起告假走吧。”
第二天,果然大家都聚在一起,来向贾政告假。
贾政不明白其中的缘由,就说:
“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既然嫌这里不好,那就都请便吧。”
那些长随们怨声载道地走了。只剩下一些家人,他们又商量说:
“他们能走的都走了,我们走不了的,总得想个办法才行。”
其中有一个管门的叫李十儿,就说:
“你们这些没本事的东西,着什么急!
我看这些‘长’字号的家伙在这儿,犯不着为他们出头。
现在他们都被饿跑了,看看你十太爷的本事,保准让主子听我的。
只是需要你们齐心协力,一起弄些钱,回家好好享受;
要是不跟我一条心,我也不管了,反正我能对付得了你们。”
众人都说:“好十爷!主子信得过你。要是你不管,我们可真的没辙了。”
李十儿说:“别等我出了头,弄到了银子,又说我拿了大头,在自己人中间闹起来,大家都不好看。”
众人说:“你放心,不会有那种事。就算弄的钱不多,也比我们自己掏钱强。”
正说着,只见粮房的书办来找周二爷。
李十儿坐在椅子上,跷着一条腿,挺直了腰,说道:“找他干什么?”
书办就垂着手,陪着笑脸说:
“本官到任一个多月了,这些州县的太爷看到本官的告示很严厉,知道他不好说话,到了现在,都还没有开仓。
要是过了漕运的时间,你们这些老爷们来做什么呢?”
李十儿说:
“你别胡说!老爷是有原则的,说到做到。
这两天本来要发文催促交粮,因为我说缓几天,才停下来的。
你到底找我们周二爷有什么事?”
书办说:“就是为了打听催文的事儿,没别的。”
李十儿说:
“越发胡说了!
刚才我说催文,你就随口瞎编。
别鬼鬼祟祟地来讲什么赈灾的事儿,我叫本官打你板子,赶你走!”
书办说道:
“我在这衙门里已经三代了,在外头也有些面子,家里过得也还可以,就规规矩矩地伺候本官升官就行了,不像那些等着米下锅的人。”
说完,回了一句:“二太爷,我走了。”
李十儿就站起来,堆着笑说:“这么开不起玩笑,说几句话就急眼了。”
书办说:“不是我急眼,要是再说下去,岂不是连累了二太爷的好名声吗?”
李十儿走过来拉住书办的手,说道:“你贵姓啊?”
书办说:“不敢当,我姓詹,单名一个会字,从小儿也在京里混了几年。”
李十儿说:
“詹先生,我可是久闻你的大名。
我们兄弟都是一样的,有什么话,晚上到这儿来,咱们好好聊聊。”
书办也说:“谁不知道李十太爷有本事,一吓唬我,我就慌了。”
大家笑着就走开了。那天晚上,李十儿就和书办嘀咕了半夜。
第二天,李十儿拿话去试探贾政,被贾政痛骂了一顿。
过了一天,贾政要出去拜客,里头吩咐准备伺候,外头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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