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人们背地里就生出许多议论:
有的说贾珍护短;
有的说他不会调和矛盾;
也有的说他本就不是什么好人,之前尤家姊妹闹出那么多丑事,那鲍二不就是他从中调停,叫二爷找来的吗?
这会儿又嫌鲍二没用,肯定是鲍二的女人服侍得不好。
人多嘴杂,各种说法都有。
再说贾政自从在工部掌管大印,家里的下人有不少发财的。
贾芸听说了,也想插手弄点事儿,就在外面找了几个工头,谈好了分成,又买了些时新的绣货,想走凤姐的门路。
凤姐正在房里,听见丫头们说:“大爷、二爷都生气了,在外面打人呢。”
凤姐听了,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正要派人去问问,只见贾琏已经进来了,把外面的事告诉了她一遍。
凤姐说道:
“事情虽然不大要紧,但这种风气可不能助长。
现在还算咱们家里正兴旺的时候,他们就敢打架。
以后小辈们当家,他们就更难管束了。
前年我在东府里,亲眼看见焦大吃得烂醉,躺在台阶子底下骂人,不管上下尊卑,一股脑儿地乱骂。
他虽然是有过功劳的人,但主子奴才的名分,总还是要顾点体统才好。
珍大奶奶,不是我说她,是个老实人,把每个人都惯得无法无天。
如今又弄出个什么鲍二,我还听说他是你和珍大爷得力的人,为什么今天又打他呢?”
贾琏听了这话,心里很不是滋味,觉得很尴尬,就找话岔开,借口有事,说着就走了。
小红进来回禀说:“芸二爷在外面想见奶奶。”
凤姐一想,“他又来干什么?”
就说道:“让他进来吧。”
小红出去,瞅着贾芸微微一笑。
贾芸赶忙凑近一步,问道:“姑娘替我回禀了吗?”
小红红了脸,说道:“我就是见二爷的事多。”
贾芸说道:
“哪有那么多事能劳烦姑娘到里面来传话呢!
就是那一年姑娘在宝二叔房里,我才和姑娘——”
小红怕被人撞见,不等他说完,赶忙问道:
“那年我换给二爷的一块绢子,二爷看见了吗?”
贾芸听了这句话,高兴得心花怒放,刚要说话,只见一个小丫头从里面出来,贾芸连忙和小红往里走。
两个人一左一右,离得不远。
贾芸悄悄地说:
“等我出来,还是你送我出去。
我告诉你,还有好玩的事儿呢。”
小红听了,脸一下子红了,瞅了贾芸一眼,也不搭话。
和他一起到了凤姐门口,自己先进去回禀,然后出来,掀起帘子,招手示意,嘴里却故意说道:
“奶奶请芸二爷进来呢。”
贾芸笑了笑,跟着她走进房里,给凤姐请安,还说:“母亲让我问您好。”
凤姐也问了他母亲好。
凤姐说:“你来有什么事?”
贾芸说道:
“侄儿从前承蒙婶娘疼爱,心里时刻记着,总觉得过意不去。
想孝敬婶娘,又怕婶娘多想。
如今重阳节,略微准备了一点东西。
婶娘这里什么没有?不过是侄儿的一点孝心。
就怕婶娘不肯赏脸。”凤姐笑着说:“
有话坐下说。”
贾芸这才侧身坐下,连忙把东西捧起来放在旁边桌上。
凤姐又说道:
“你不是什么富裕的人,何苦又去花钱!
我又不缺东西用。
你今天来,到底有什么想法,你倒是实话实说。”
贾芸说道:“并没有别的想法,不过是感念婶娘的恩情,过意不去罢了。”
说着,微微地笑了。
凤姐说道:
“不是这么回事。你手头不宽裕,我很清楚,我何苦白白要你的东西!
你要我收下这个东西,得先跟我说明白。
要是这么吞吞吐吐的,我可就不收了。”
贾芸没办法,只得站起来,陪着笑说道:
“其实也没什么非分之想。
前几天听说老爷总办陵寝工程,侄儿有几个朋友做过好多工程,都非常妥当,想求婶娘在老爷跟前提一提。
要是能揽到一两种工程,侄儿再不会忘了婶娘的恩典。
要是家里有用得着侄儿的地方,侄儿也一定给婶娘出力。”
凤姐说道:
“要是别的事,我还能做主。
至于衙门里的事,上面呢,都是堂官司员决定的;
下面呢,都是那些书办衙役们办的,别人恐怕插不上手。
就连自己家里的人也不过是跟着老爷服侍服侍。
就是你二叔去,也只是为了自家的事,他也不能干涉公事。
论起家里的事,这里也是顾了这头顾不了那头,连珍大爷都压不住。
你的年纪又轻,辈分又小,哪里能应付得了这些人呢。
况且衙门里的工程差不多也要结束了,不过是白跑一趟。
你在家里什么事做不了,难道没了这碗饭就吃不成了?
我这是实话,你自己回去想想就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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