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鲍二家的轻轻打了兴儿一下,笑着说:
“本来有些是真事,可被你又编出这些混话来,越发没个边儿了。
你倒不像是跟着二爷的人,这些混话倒像是宝玉身边那些人的做派。”
尤二姐正想再问,忽然见尤三姐笑着问道:
“你们家那个宝玉,除了上学,平时都做些什么呢?”
兴儿笑着说:
“姨娘您别问他了,说起来,姨娘您可能都不信。
他长这么大了,就他没上过正经学堂。
我们家从老祖宗到二爷,哪个不是寒窗苦读十年,偏偏他不喜欢读书。
他是老太太的宝贝,老爷一开始还管管他,如今也不敢管了。
他整天疯疯癫癫的,说的话别人听不懂,做的事别人也不明白。
外人看他模样长得清清秀秀的,心里肯定以为他聪明,谁知道他外表看着清爽,内里却糊涂。
见了人,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所有的好处,就是虽然没上过学,倒还认得几个字。
每天既不学习文,也不练习武,还怕见人,就喜欢在丫头堆里瞎闹。
而且他这人也没什么脾气,有时候见到我们,高兴的时候,不管上下尊卑,大家一起乱玩;
不高兴的时候,就自己走了,也不理人。
我们坐着或者躺着,见了他不理他,他也不责备。
所以,没人怕他,大家都很随便,相处得倒也自在。”
尤三姐笑着说:
“主子要是宽容了,你们就这么放肆;
要是严厉了,你们又要抱怨。
可见你们这些人难伺候。”
尤二姐说:
“我们看他还挺好的,原来竟是这样!
可惜了一副好模样。”
尤三姐说:
“姐姐别信他胡说,咱们也不是只见过他一面两面的?
他的言行举止、吃喝用度,确实有些女儿气,那是因为他天天在里面和女孩子们混惯了。
要说他糊涂,他哪点儿糊涂了?
姐姐还记得穿孝的时候咱们在一起,那天正好和尚们进来绕着棺材念经,咱们都站在那儿,他却站在前面挡着人。
别人说他不懂礼数,没眼力见。可后来,他悄悄告诉咱们说:
‘姐姐们不知道,我不是没眼力见。
我是觉得和尚们脏,怕他们身上的气味熏着姐姐们。’
接着他喝茶,姐姐你又要茶,那个老婆子就拿了他的碗去倒。
他赶紧说:
‘我用过的碗脏了,另洗干净了再拿来。’
从这两件事上,我冷眼观察,原来他在女孩子们面前,不管怎么样都能照顾得很周到,只是不太符合外人的规矩,所以那些人不了解他。”
尤二姐听了,笑着说:
“照你这么说,你们俩已经情投意合了。
干脆把你许配给他,岂不是挺好?”
尤三姐见兴儿在旁边,不方便说话,只是低头磕瓜子。
兴儿笑着说:
“要说模样儿和行事为人,他们俩倒真是挺般配的一对。
只是宝玉已经有了意中人,只是还没公开罢了。
将来肯定是林姑娘和他定下来。
因为林姑娘身体多病,而且他们都还小,所以还没到谈婚论嫁那一步。
再过个三两年,老太太要是开口,那肯定是板上钉钉的事。”
大家正说着话,只见隆儿又回来了,说道:
“老爷有要紧事,是件机密大事,要派二爷去平安州。
大概三五天后就出发,来回得半个月时间。
二爷今天来不了了。请老奶奶早点和二姨把那件事定下来,明天二爷来,好做个决断。”
说完,带着兴儿也回去了。
这边尤二姐吩咐关上门早早休息,盘问了她妹妹一整晚。
到了第二天午后,贾琏才过来。
尤二姐劝他说:
“既然有正事,何必急急忙忙又跑过来,千万别因为我耽误了正事。”
贾琏说:
“也没什么大事,只是偏偏又有一件远差要出。
过了这个月就要出发,得半个月才能回来。”
尤二姐说:
“既然这样,你就放心去吧,这里一切你都不用担心。
三妹子她从来不会朝三暮四的。
她已经说过要改过自新,肯定是真心改悔的。
她已经选好了人,你只要依着她就行。”
贾琏问是谁,尤二姐笑着说:
“这人现在不在这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来,也真难为她有这样的眼光。
她自己说了,这人要是一年不来,她就等一年;
十年不来,就等十年;
要是这人死了,再也不来了,她情愿剃了头发去当姑子,吃长斋念佛,了此一生。”
贾琏问道:
“到底是谁,能让她这么动心?”
尤二姐笑着说:
“说来话长。
五年前,我们老娘家里做寿,妈和我们去给老娘拜寿。
她家请了一帮唱戏的,里面有个唱小生的叫柳湘莲,她看上人家了,如今非他不嫁。
去年,我们听说柳湘莲惹了祸逃走了,不知道现在回来了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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