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只挂着青纱帐幔,被子和褥子也十分朴素。
贾母叹道:
“这孩子太实在了。”
“你没有摆设,跟你姨娘要些啊。”
“我也没注意,没想到,你家里的东西自然没带过来。”
说着,就叫鸳鸯去拿些古董来,又怪凤姐儿:
“也不送些玩器给你妹妹,这么小气!”
王夫人、凤姐儿等人都笑着回说:
“是她自己不要的。”
“我们本来送了来,都被退回去了。”
薛姨妈也笑着说:
“她在家里也不太摆弄这些东西。”
贾母摇头说:
“这可不行。虽说她省事,可要是来了亲戚,看着不像样。”
“再说年轻姑娘的房里这么素净,也不太好。”
“我们这些老婆子,更该去住马圈了。”
“你们看那些书上、戏里说的,小姐们的绣房精致得不得了。”
“她们姊妹们虽说比不上那些小姐,可也别太出格了。”
“有现成的东西,为什么不摆上?”
“要是真喜欢素净,少摆几样还可以。”
“我最会收拾屋子了,如今老了,没这闲心了。”
“她们姊妹们也该学着收拾得好点儿,就怕弄得俗气,有好东西也摆坏了。”
“我看她们还不俗。”
“现在让我来给你收拾,保管又大方又素净。”
“我有两件珍藏的东西,收了这么久,宝玉都没见过,要是被他瞧见,就没了。”
说着,把鸳鸯叫过来,亲自吩咐道:
“你把那石头盆景儿、那架纱桌屏,还有个墨烟冻石鼎,这三样摆在这案上就够了。”
“再把那水墨字画白绫帐子拿来,把这帐子也换了。”
鸳鸯答应着,笑着说:
“这些东西都放在东楼上的不知道哪个箱子里,还得慢慢找,明天再拿去也行。”
贾母说:
“明天后天都行,可别忘了。”
说着,坐了一会儿才出来,一直来到缀锦阁下。
文官等人上来请安,问:
“演习什么曲子?”
贾母说:
“就挑你们不太熟的演习几套吧。”
文官等人下去,往藕香榭去了,暂且不提。
这边凤姐儿已经带人把东西摆设好了,上面左右两张榻,榻上都铺着锦褥和蓉簟,每张榻前有两张雕漆几,有海棠式的,有梅花式的,有荷叶式的,有葵花式的,有方的,有圆的,样式各不相同。
一个几上放着炉瓶和一套攒盒;
一个几上空着,预备放大家喜欢吃的东西。
上面两张榻四个几,是贾母和薛姨妈坐的;
下面一张椅子两个几,是王夫人的,其余的都是一张椅子一个几。
东边是刘姥姥,刘姥姥旁边就是王夫人。
西边是史湘云,第二个是宝钗,第三个是黛玉,第四是迎春、探春、惜春,依次排下去,宝玉在最后。
李纨、凤姐二人的几放在三层槛内,二层纱橱之外。
攒盒的样式,也和几的样式一样。
每人有一把乌银洋錾自斟壶,一个十锦珐琅杯。
大家都坐好了,贾母先笑着说:
“咱们先喝两杯,今天也行个酒令才有意思。”
薛姨妈等人笑着说:
“老太太肯定有好的酒令,我们哪会呢,您这是存心要把我们灌醉。我们多喝几杯就是了。”
贾母笑着说:
“姨太太今儿也太谦虚了,莫不是嫌我老了。”
薛姨妈笑着说:
“不是谦虚,就怕行不好酒令,让人笑话。”
王夫人赶忙笑着说:
“就算说不上来,多喝一杯酒,醉了就睡觉去,还能有谁笑话咱们?”
薛姨妈点头笑着说:
“听您的。老太太您还是先喝一杯令酒。”
贾母笑着说:
“那是自然。”
说着就喝了一杯。
凤姐儿赶忙走到中间,笑着说:
“既然要行令,还是叫鸳鸯姐姐来行更好。”
众人都知道贾母行令得靠鸳鸯提示,所以听了这话,都说:
“很对。”
凤姐儿就拉了鸳鸯过来。王夫人笑着说:
“既然在令内,就没有站着的道理。”
回头吩咐小丫头子:
“端一张椅子,放在你二位奶奶的席上。”
鸳鸯半推半就,谢了座,就坐下了,也喝了一杯酒,笑着说:
“酒令大如军令,不论身份高低,我说了算。”
“谁要是违抗我的话,是要受罚的。”
王夫人等人都笑着说:
“肯定是这样,快说吧。”
鸳鸯还没开口,刘姥姥就离了席,摆手说:
“别这么捉弄人,我回家去了。”
众人都笑着说:
“这可不行。”
鸳鸯喝令小丫头子们:
“把她拉上席去!”
小丫头子们也笑着,真把刘姥姥拉进席中。
刘姥姥直叫:
“饶了我吧!”
鸳鸯说:
“再啰嗦就罚一壶酒。”
刘姥姥这才住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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