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疆苦寒,毒斑大多都显于足三里。你这验毒的法子,为兄原先还从未在书本上读到。”
木清欢看见来人,双眼顿时发亮:“青竹哥?你怎的也在这里?!”
在远离故土的西疆,乍一看见家乡亲人,木清欢瞬间就感觉着实亲切。
“蒙你夫君抬爱,现为军中典簿。”
木青竹迈着缓缓的步子走了进来。
“所以,咱们离开凤凰山的前一晚,你来寻我们是想要入军?”
她就说嘛,还当会有什么人点着名要见她。可木青竹现身后,没和她说几句话,便被楚念旬提溜着进了屋,两个人分明只是第二次见面,却在里面闭门谈了两盏茶的时间。
“为兄读万卷书,却不曾有机会行万里路。听闻这军中如今正缺人手,为兄便舔着脸毛遂自荐了。”
木青竹一边自嘲地笑着,一边将一本册子铺开在案几上,“粮仓巡检记录在此,近三月共有......”
他说道一般,话就突然顿住,回头一看,竟是刘显这厮正用手炉戳他后腰。
“哎哎!你是她亲哥?怎的原先没听人提起呢?”
“......”
一番校验下来,从赵掌旗,换到了帐外站岗放哨的王铁柱等人,木清欢再次陷入了沉思之中。
江言给她递了一杯热茶上来,“夫人觉着,这法子是不够准?”
“嗯......”
木清欢端过喝了一口,点了点头,眉间尽是愁色。
“有些病症,验下来会有类似的显状。这军中的人数实在太多,我们没有时间再进行大规模的第二轮筛查。”
江言低头想了想,突然道:“夫人,这军营的后山有片悬崖,上头的草药,许是能助咱们一臂之力。待我去寻来......”
.......
众人一忙活,便是一整日的时间。
到了申时末,医帐前的三十六张柏木诊案已摆成了一个长蛇阵,军营中所有的军医都已经就位,就连对医术的了解仅限于书本知识的木青竹都被拉来充数了。
江言将浸过紫苏汁的丝线缠在木架上,晨露顺着丝线滴入青玉碗,漾起圈圈涟漪。
“夫人请看......”
江言挑起一缕泛着幽蓝的丝线,“这是用雪域龙胆浸过的'辨毒绫',遇英粟毒会转为靛青。”
木清欢指尖拂过药箱暗格,取出三枚琉璃的瓶子,“龙胆辨毒虽准,却需辅以赤芍查血瘀。”
她将暗红粉末撒入玉碗,液体顿时沸腾如血,“再加一味云母粉镇心神,便能排除大部分瘀滞之症,从而选出真正中毒的人。你这法子妙!”
帐帘忽被挑起,刘显颠颠跑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个黑黢黢的小盏。
他正要献宝,却被木清欢张嘴给抢了先。
“大人若用暹罗的犀角杯盛这药液,怕是会蚀穿杯底了。这神木犀最是珍罕,大人该好生收着这杯子。”
话音刚落,楚念旬便撩开帐帘,带进一股凛冽的寒气走了进来。
“营中所有人都已候在校场。”
他目光扫过沸腾的药液,从袖中掏出一个暖手炉塞进了木清欢的衣襟里头。
“这要多久才能验完?”
木清欢将药液分装进玉髓瓶,忙得连头都没时间抬起,“先留下五千人,剩余的今日先放他们去休息吧。一个晚上,便是不睡觉也定然验不完那么多.......”
她叹了口气,又道:“这英粟的毒症与许多其他病症有些相似,还需先辨寒热虚实,再进一步筛查。让赵阔先将近来染了风寒的人单独留在一块儿,这些人需要重点排查。
申时三刻,首列士卒踏入医帐。
在陈重威离营的两年中暂时顶替他精卫营校尉职位的张廊率先走了进来。
他伸手扯开皮甲露出精壮的胸膛,古铜色皮肤上赫然有道紫黑疤痕。
“箭伤入骨,余毒未清。”
木清欢银针蘸了龙胆汁点向疤痕,“三年前中的腐心草毒吧?”
针尖刺入瞬间,紫黑转为靛青,又渐褪为淡蓝。
江言疾书脉案:“腐心草遇雪莲可解,但我记得那会儿我没在军中,军医们当年用的是......”
“火蚁粉。”
张廊突然出声,有模有样地学着当年的那军医对他说的话:“说是以毒攻毒来着,结果还是半个月才结痂......”
木清欢微微一笑,银针在张廊期门穴画了个弧:“火蚁燥烈,需佐以云母镇心。江言,取三钱冰片配七分犀角粉给他,外敷半月能清余毒。好了下一个!”
刘显耳尖地听见「犀角」二字,捧着鎏金药碾凑上前来:“弟妹好阔气啊!这犀角不是得留着做那什么安宫牛黄丸吗?竟这般......”
木清欢没工夫同他瞎扯,一下就打断了刘显的话,淡淡道:“大人可知犀角纹路分天地人三才?天纹治惊厥,地纹疗血热,人纹......该用来镇大人的妄语,也的确是该多留一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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