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三更的梆子声还在瓦檐间回荡,刑部正堂的铜钉大门已被晨曦染成血色。
云瑶踩着青石板缝里未干的水渍跨过门槛,乾坤镯里那朵梧桐花苞正随着心跳频率震颤,将一缕缕星辉渗入她攥着的玄铁匣。
"尚书府嫡女云瑶,私运漕银、毒害祖母——"沈大人惊堂木拍得震天响,眼角却瞥向鸣冤鼓下突兀出现的婴孩襁褓。
那团褪色的蓝绸分明是十五年前云裳生产时,他亲手埋在乱葬岗的东西。
云瑶广袖轻扬,匣中飞出三十六枚青铜算筹钉入梁柱。
算珠碰撞声里,王捕快押着浑身发抖的李二狗踏进大堂,那人怀里抱着的账册正渗出暗红血珠,将"丙辰年漕银"几个字洇成狰狞的鬼面。
"沈大人不妨解释,为何令嫒云裳的体己银子,与漕运亏空数目分毫不差?"云瑶指尖划过乾坤镯内壁,三百年前的梧桐枝突然穿透虚空,将密室中的青铜鼎拽到公堂中央。
鼎身饕餮纹瞳孔映出老太君发髻间的凤头钗,那钗尾沾着的朱砂与鼎内残留药渣完美重合。
皇帝藏在冕旒后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给云裳使了个眼色,那身着鹅黄襦裙的庶妹立刻哭倒在地:"姐姐何苦构陷亲人?
那日分明是你端着药碗......"
"药碗在此。"
君墨渊低沉的嗓音惊起檐下一串寒鸦,玄甲战靴踏碎从瓦缝坠落的傩面碎片。
他掌中托着的青瓷碗沿还凝着冰霜——正是用北疆布防图化出的千年玄冰封存的证物。
碗底沉淀的曼陀罗花粉,与马秀才袖中掉落的药包针脚相同。
"放肆!"皇帝拍案而起,龙袍上的金线蟒蛇在晨光中扭成诡异的弧度,"刑部重地岂容外臣......"
话音未落,云瑶突然将虎符按在青铜鼎的饕餮纹上。
缺失的北疆布防图像水纹般在鼎身流动,最终定格成沈大人书房密室的结构图。
王捕快立刻带人抬进个雕花木箱,箱盖开启时,上百封密信如同活物般飞向围观百姓。
"丙辰年三月初七,收云裳姑娘白银五千两,伪造漕银账目。"
"四月十五,得宫中特赐鹤顶红,用于......"
沈大人惨白着脸要去抢信笺,却被算筹钉住的袍角绊了个踉跄。
那些血字密信突然化作啼哭的婴灵,绕着浑身发抖的李二狗盘旋:"爹!
你说卖了俺就能给娘治病——"
公堂内外一片哗然。
马秀才藏在人群里的同伙刚要煽动,忽见云瑶乾坤镯中飞出星芒,将早市茶楼的说书先生扯到人前。
那人怀里的话本子哗啦啦翻动,露出夹层里盖着皇帝私印的银票。
"陛下还要说这是构陷么?"云瑶抚过梧桐枝上新绽的花苞,昨夜用君墨渊血渍浇灌出的花蕊,此刻正吞吐着刑部地牢飘来的怨气,"不如请沈大人说说,丹炉里九个药童的魂魄,够不够炼出第二枚续命金丹?"
惊堂木从沈大人指间滑落,砸碎了案头渗血的朱砂砚。
他癫狂般撕开官服,露出后背蠕动的玄鸟烙印:"都是他们逼我的!
云裳用巫蛊咒杀亲子,陛下他早就......"
一支金簪破空而来,却在触及沈大人咽喉前被君墨渊的剑风震碎。
云裳维持着投掷的姿势僵在原地,看着云瑶从襁褓里抽出发黑的脐带——那上面用苗疆血蚕绣着的生辰八字,正与她藏在宫中的巫蛊娃娃共鸣。
朝阳终于攀上刑部匾额时,梧桐花苞在乾坤小世界里轰然绽放。
三百年前的星轨透过花瓣映在青石板上,将沈大人勾结外敌、云裳残害子嗣、皇帝私炼禁药的罪证铺成璀璨星河。
不知哪个百姓先扔出了烂菜叶,顷刻间公堂上就下起了混杂着唾骂的暴雨。
云瑶在沸腾的人声中转身,看见君墨渊倚在汉白玉栏杆旁擦拭剑刃。
他战甲缝隙里漏出的星光与乾坤镯交相辉映,在满地狼藉中辟出一方澄澈天地。
当第一片梧桐花瓣飘落肩头时,她发现这位冷峻战神眸中冰霜消融的痕迹,竟比朝阳映雪还要夺目三分。
君墨渊玄甲上的星芒还未散尽,鎏金护腕擦过云瑶素色袖口时带起细碎流光。
他垂眸望着青石板上蜿蜒的血迹,剑柄上缠绕的蛟龙纹突然松了一寸——这柄斩过无数妖魔的噬魂剑,此刻竟在少女发间梧桐花的清香里温驯如春水。
"做得很好。"他嗓音里还带着北疆风雪的凛冽,尾音却融成檐角将化未化的冰凌,"只是下次莫要徒手接毒箭。"
云瑶指尖抚过乾坤镯内新结的冰晶,那里冻着半截淬毒的袖箭。
方才混乱中云裳垂死反扑的杀招,此刻在战神灵力蕴养下竟开出了霜花:"将军不是替我挡了七成毒性?"
话音未落,君墨渊忽然握住她欲缩回的手腕。
战甲缝隙间渗出的灵力如月华淌过经脉,将渗入指甲缝的曼陀罗花粉凝成琥珀色的珠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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