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贵妃气到崩溃。
原本那一日在宫宴上见到姚姬公主时,她就心头惴惴。
除了姚姬公主美貌非凡,还因为她实在是太像徐妃了——那个曾经宠冠六宫的女人。
一样如桃白粉润的脸庞,一样微微深邃的眼眸,笑起来天真无邪,像是一道阳光照进人的心坎里。
徐妃当年入宫便迅速得宠。
很快就生下了七皇子魏琮章。
所有人都以为她一定能获封贵妃,等来日皇子长大,她就能成为唯一的皇贵妃,堪比副后。
现实超出所有人预料,徐妃还没坐满月子,就在自己的宫殿内上吊自尽。
宫中嫔妃自戕是大罪,徐妃出身民间,几乎寻不到亲族,就算想罚连坐也没用。是以她这么一死也就让皇帝震惊痛心,后宫中众人无不暗暗称快。
徐妃死的突然,又是这般不堪启齿。
皇帝伤心了一段时间后,便将魏琮章交给同姓徐的一个嫔妃抚养。
这嫔妃家族不得力,人又资质平平,入宫多年也没有太多恩宠,一直不咸不淡,因抚养了七皇子,才被晋封为昭仪。
大约皇帝是想让她好好尽责抚养,还赐了个封号。
这便是现在七皇子的母妃,良昭仪。
历经多年,当年知晓这些隐秘的嫔妃所剩不多,也就皇后、明昭二妃心知肚明。
但皇帝说了七皇子的母妃是良昭仪,那就是良昭仪,她们不会也不愿再提及那个人,也免得惹皇帝不快。
谁能想到时隔沧桑,再次见到与酷似徐妃之人,皇帝还是一瞬就动心。
甚至这一回比之前更夸张,上来给的不是妃位,而是册封其为一品夫人。
一品夫人,那可是独立于后妃之列的特别位份。
历来都只给皇帝最最宠爱的妃子所有。
前朝有位千锦夫人就是这样,足足魅惑了皇帝二十余年,在后宫屹立不倒,虽不曾为后,但皇后在她跟前也要退让三分,可谓宠冠六宫,叫人艳羡。
明贵妃自救驾以来,一直都很风光受宠。
哪怕后来昭妃也与自己平起平坐,也没有影响太多。
可如今多了个灵韵夫人,且对方年轻貌美,又酷似徐妃,怎能不叫她心生忌惮?
在宫中狠狠发了一通火,明贵妃才算勉强稳住心绪。
沉萍忙劝道:“娘娘别伤心了,宫中什么时候不进新人了,可这么多年过去,要说陛下心中第一人,还是娘娘呀。”
明贵妃长叹,歪在榻上扶额苦思。
她头疼得很。
沉默半晌,她摆摆手:“你去库房里亲自挑些礼物送去灵韵夫人处,恭贺她晋封之喜。”
“娘娘?”
“如今她正炙手可热,后宫中有的是人想要讨好巴结的,本宫为贵妃,自然是不能丢了礼数,且瞧她能走多远好了,当年的徐妃盛宠之下也不过两年不到……哼,北原公主又算得了什么?”明贵妃说着,眼眸一沉,生出几分狠厉。
皇帝宠爱灵韵夫人一事,很快传遍了京城。
即便平川公主早有准备,也被这异于平常的宠爱给吓了一跳。
观复学堂后厢房内,这会子前头的事儿都忙完了,三人正坐着吃茶说话。
“你是不知道,父皇如今宠爱那灵韵夫人非同一般,什么好东西都流水似的往她宫里送,后宫里不知多少人眼热呢。”平川公主连连咋舌。
“我听说,灵韵夫人晋封后,一连十日陛下都召幸她,可有这事?”曹樱菀好奇。
“何止呢。”平川公主笑道,“父皇每日早膳午膳晚膳都要与灵韵夫人共用,就连料理国事时心烦意乱,也会让祝公公去把灵韵夫人请来,一边作陪一边忙碌。”
曹樱菀惊愕:“竟有此事?”
“千真万确。”
“可、可那是北原公主呀……”曹樱菀压低声音,“陛下这般不设防,是对这灵韵夫人交心了不成?”
“北原公主又如何?”平川公主抿唇道,“她入宫,身边只能带四名原先伺候的奴婢,其余的人都是父皇给她安排的,你还以为她能将消息传出宫么?”
“侯门一入深如海,从此萧郎是路人。”一直安静的盛娇晃了晃手中的茶盏,“侯门尚且如此,更不要说那一眼望不到边的宫墙了,陛下能让灵韵夫人伴在左右,咱们能想到的,他定然也能想到。”
曹樱菀了然地点点头。
平川公主眼眸微闪:“你之前给我传消息时,我还不相信……如今瞧来,又被你说中了,你再说说灵韵夫人入宫后,接下来还有什么事么?”
“灵韵夫人生性单纯,并不擅长与人打交道,估摸着要不了多久,陛下就该召你进宫了。”盛娇幽深的眸光落在她身上,“能不能将事情办的漂亮,能不能借此机会让陛下对你刮目相看,就看殿下的本事了。”
平川公主瞬间瞳色放光。
“你们在说什么呀,一个个跟打哑谜似的。”
曹樱菀不耐道,“宫里的事情我没兴趣,咱们还是说说学堂收人的事儿吧,这些天下来统共就收了二十七名学生,这是不是也太少了点?”
虽说不能与太学相比,但也不能比京城其他书院学府差吧。
那些知名书院,哪一个不是有好些学生,最多的一所足足容纳了四五百学子呢,每日门庭若市,书声琅琅,好不热闹。
再看看观复学堂,招收学子的考核堪比过五关斩六将,最后一道考核还是盛娇亲自来,就这一关足以淘汰绝大多数学子。
那些慕名而来的学生,见观复学堂这么难进,纷纷打退堂鼓。
还有些不好听的名声传出去,说什么观复学堂之所以考得好,是因为人家在挑选最最顶尖的学子入学,这么看来,观复学堂本次能在会试上大放异彩也不奇怪了。
总之,外头说什么的都有。
有次曹樱菀听见了,气得差点上前跟人家理论。
还好被盛娇拦住,不然非得跟对方打起来。
“读书科举,为的是替国家挑选可用之才,甚至是栋梁之材,学识才干固然是考核衡量的标准,可我真正看中的,是这个人的心性良知。”
盛娇神色略有些慵懒,声音不徐不缓。
“须知那些个中榜的学子,来日要面对的都是素朴的老百姓,若心性不稳,又何来为民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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