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赖子,你从哪整来的炮仗?”
“偷偷……偷偷……偷来的。”
“……你没事揣这玩意干哈?”
老柳树屯外的桦树林里,
二赖子被矮子这么一问,
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脑勺:
“炸炸……炸王寡妇家……家门的。”
五哥一听顿时无语:
“你这是咋了,说话跟嘴里含了冰棍似的,结巴个啥劲啊?”
二赖子闻言抖了抖身上的雪,
吸溜了一下鼻涕,冻得直哆嗦:
“冷!冻……冻得我直打摆子。”
五哥听完翻了个更大的白眼,
指着远处被野猪追得满地跑的陈大河,拍了拍二赖子的肩膀:
“等这小子被野猪给拱了,哥做主给你弄件棉袄。”
二赖子一听眼睛都亮了,高兴地点了点头,
张了张嘴还没出声,就听矮子在旁边急赤白脸地叫唤:
“五哥五哥,那虎玩意儿快被拱了。”
其余三人一听这话,
立马扯脖子看向老柳树屯的方向。
就瞅见陈大河跟阵风似的,
在被初雪覆盖的废墟里窜来窜去,
后头跟着一群嗷嗷叫唤的野猪。
雪片子被狂奔的野猪扬得老高,
形成了一道道白茫茫的雾带,随风飘散。
陈大河跑得跟拉风箱似的气喘吁吁,
现在自个绝对不能歇脚,
一旦让这群野猪给围上,
那可就真成了它们的下酒菜。
一边撒丫子狂奔,
一边还得留神脚下的道,
被雪盖上的废墟,
坑坑洼洼的,
一个不小心就能让人摔个狗啃泥。
这会,
陈大河心里头那个骂呀:
“妈了个巴子的,要是让老子知道是哪个瘪犊子放的炮仗,陷害老子遭这罪,非得把他皮给扒了拿去喂猪,让野猪也尝尝人皮的滋味,缺德带冒烟儿的玩意,操!”
可骂街不顶用,
得想法子脱身才是正经事。
陈大河回头一瞅,
差点没把魂给吓飞了。
两条腿的人哪能跑得过四条腿的野猪啊,
眼瞅着野猪离自己的距离越来越近,
陈大河的心跳得像是要从嗓子眼蹦出来似得。
这时候要是再不使出吃奶的劲,
恐怕真要变成这些畜生的下酒菜了。
陈大河一边玩了命地迈动双腿,
一边在脑子里飞快地寻思着对策。
周围的树木在陈大河眼前刷刷地往后倒,
就是没法给自己挡个野猪。
陈大河眼角瞥见了一旁的斜坡,
心里突然有了主意。
猛地一拐,
朝着斜坡冲了过去。
狂追的野猪像是被陈大河这突然的一转向给激怒了,
一声怒吼加快了速度。
眼看着就要被野猪给追上。
陈大河猛地一跃,
跳上了一棵横卧在坡上的枯树。
野猪收不住脚,
一头撞在了枯树上,
发出一声轰隆巨响。
陈大河趁机爬上了更高的树枝,
双手死死抓住树干,
生怕一个不留神栽了下去。
陈大河紧紧盯着在树下转圈的野猪蹦跶了几次,
就是够不着自己愤怒吼叫的凶象。
陈大河一手撑住树枝,一手握枪,
瞄都不瞄,
直接扣动了扳机。
嘭的一声枪响,
雪花在枪声中打了个颤,
紧接着是一声惨叫,
疼得那野猪转身就开蹽,
鲜血在雪地上画出了一道道红得扎眼的痕迹。
其余的野猪被这突如其来的枪声给吓坏了,
一个个跟没头苍蝇似的四散逃窜。
陈大河从树上跳下来站稳了脚跟,
紧紧盯着受伤的野猪在前头狂奔,
其余的野猪也跟着一股脑儿地扎进了林子深处。
雪花飘飘洒洒,
落在陈大河的睫毛上,
轻轻眨眼,
眼前的世界立马被一层薄纱给罩上了。
雪花把野猪留下的痕迹盖上,
刚才惊心动魄的一幕也被掩埋。
陈大河扭头望向老柳树屯村口的方向,
从兜里头慢吞吞地掏出一颗7.62子弹。
打开枪栓,
子弹塞进枪膛,
陈大河冷笑了一声:
“害你爷爷的人,我发誓,这梁子早晚得算。”
眼神一收,
枪栓“咔哒”一声归位,
陈大河把身上的衣裳勒了勒紧,
重新攥牢了手中的家伙事,
一步一个脚印,
顶着风雪,
追寻着野猪逃窜的踪迹。
瞧刚才那野猪鲜血狂飙的劲,
自个那一枪八九不离十是打中了野猪的大动脉,
要不也不会喷那么老些血。
那畜生还能蹽得那么欢实,
也算是它狗命大。
眼下,
狩猎的事最要紧,
但那背后使坏的狗杂种,
指定是一路尾随了自己。
搞不好自己刚出屯子,
就让人给瞄上了。
这念头一闪,
陈大河不由的想起了供销社门口一溜烟跑没影的二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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