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玄特意多带了肉,秋收时节体力消耗大,必须得让爹娘吃好,偶尔也得给大伯和三叔一家送点肉,毕竟大伯和三叔一家对他们都挺好的。
"走!"孙逸抄起门后的草帽扣在头上,"去西坡地,爹娘准在那儿。"
穿过寂静的村道,秋收的热闹景象逐渐清晰。打谷场边,几个半大孩子赶着毛驴拉石磙碾麦子。
晒场上,老人们用木锨扬起麦粒,金黄的麦雨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最壮观的还是麦田里——上百个弯腰收割的身影排成一条长龙,镰刀挥舞的银光此起彼伏。
"孙家老大老二回来啦!"记分员孙瘸子最先看见他们,一瘸一拐地迎上来,"你爹在第三垄,你娘在妇女队那边。"
孙玄领了两把磨得锃亮的镰刀,跟着哥哥钻进麦浪。热浪裹挟着麦香扑面而来,汗水瞬间浸透了衬衫。
远处传来生产队长的吆喝声:"同志们加把劲啊!争取今天割完西坡地!"
"玄子!"一个沙哑的声音从麦丛中传来。孙父直起腰,古铜色的脸上皱纹里夹着麦芒,蓝布褂子已经被汗水洇成深色。
他粗糙的大手重重拍在孙玄肩上,"好小子,没忘本!"
孙玄问道:“爹,齐爷爷和齐奶奶还有佑安和佑宁呢。”
“你齐爷爷和齐奶奶昨天就被吴老爷子拉走了,说是怕他们老两口跟我们下地,这大热天的身子吃不消。”
“佑安和佑宁也被带走了,本来你齐爷爷和齐奶奶不想去的,但佑安和佑宁吵着要去城里玩,你齐奶奶就答应了下来。”
孙玄点了点头,原来如此,他们到家后没看见齐爷爷和齐奶奶还纳闷呢,这会可算是明白了。
孙母也从妇女队伍里小跑过来,她看着比之前瘦了点,但眼睛依然明亮:"哎呀,我儿媳妇咋没来?"
没等回答,她突然压低声音,"菁璇是不是有了?"
孙玄红着脸点头,孙母顿时笑得见牙不见眼,引得周围几个妇女都凑过来打听。
这个说要送土鸡蛋,那个说要教做虎头鞋,热闹得像喜鹊开会。
孙玄则问道:“娘,你怎么猜到的?”
孙母一副神秘的样子悄悄的对孙玄道:“我这几天老做梦,梦里有一个小仙童和一个小仙女喊我奶奶,奶奶。”
孙玄惊诧的瞪大了眼睛,就在这时,"干活干活!"生产队长吹响哨子,"闲话留到晌午说!"
孙玄学着哥哥的样子,弯腰拢住一丛麦秆,镰刀贴着地皮"唰"地划过。
刚开始动作生疏,没几下就腰酸背痛,但很快,他找到了节奏——一拢一割一放,金黄的麦子顺从地倒在脚边,散发出阳光烘焙过的香气。
田野里交响着秋收的乐章:镰刀割麦的"沙沙"声,捆麦人的吆喝声,远处打谷场上的连枷声,还有不知谁起的劳动号子。
汗水顺着孙玄的脊梁沟往下流,麦芒扎在脖子上又痒又痛,但他的心却前所未有地踏实——这是扎根在土地里的踏实。
"歇晌啦!"日头爬到正中央时,生产队长终于吹响哨子。
孙玄直起僵硬的腰,发现半天功夫,他们竟然割出了一大片空地。麦捆整齐地堆在地头,像一个个金色的小帐篷。
孙父用草绳扎起最后一捆麦,得意地说:"咱爷仨今天能挣三十个工分!"
午饭就在地头吃,孙母从竹篮里拿出玉米面饼子、咸菜和煮鸡蛋,看见孙玄带来的红烧肉时,老两口眼睛都直了。
"这得多少钱啊,今天挣的工分不还够吃肉的……"孙母摸着油纸包,又是欢喜又是心疼。
"娘,吃吧。"孙玄把最大的一块肉夹到母亲碗里,"秋收累,得补补。"
周围的乡亲们也都掏出干粮,孙父大方地把肉分给几个老伙计,换来一片夸赞:"老孙头,你这儿子有出息!"
下午的劳动更加火热,不知那个知青谁带来了收音机,放着《东方红》的旋律。
年轻人自发比赛谁割得快,笑声和加油声在麦浪间回荡。
孙玄的手掌磨出了水泡,但看着身后倒伏的麦垄,竟有种说不出的成就感。
太阳西斜时,打谷场那边突然传来欢呼。
原来今天的第一秤出来了——亩产三百二十斤,比去年多了四十斤!
整个生产队都沸腾了,队长当场宣布今晚加餐,每人分二两猪肉。
"爹,娘,你们先回。"孙玄擦了把汗,"我去帮妇女队捆麦。"
孙母笑得合不拢嘴:"我儿知道疼人了!"她对旁边几个老太太炫耀,"在县城上了几年班了,还这么踏实肯干!"
妇女队这边,十几个姑娘媳妇正麻利地捆麦。
孙玄的到来引起一阵善意的调笑:"哟,我们村里最出息的人也来体验生活?"最泼辣的张寡妇还故意把麦穗往他脖子里塞。
"别闹别闹!"妇女队长是个四十多岁的壮实女人,"玄小子是来帮忙的,你们收敛点!"
太阳落山时,整个西坡地终于收割完毕。人们拖着疲惫的步伐往村里走,但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满足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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