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轻声回应,手指轻轻抚过婴孩细嫩的脸颊。
这孩子不是她亲生的。
她嫁入东宫几年,一直无所出,崔皇后很是着急,不停给她施展压力,她迫于无奈,只能在痛苦与无奈中,让同族挑出来的族妹侍寝。
十个月前,作为陪嫁侍女的族妹突然呕吐不止,太医诊断出有孕。
族妹生产后,她将这个孩子抱到自己膝下,作嫡长子。
"韵颜。"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李韵颜转身,看到好友谢钟情正朝她走来,谢钟情身着淡紫色襦裙,发间只簪一支白玉兰,在一众浓妆艳抹的命妇中显得格外清新脱俗。
"钟情,你来了。"李韵颜眼中终于浮现出一丝真实的喜悦。
谢钟情浅浅行了一礼,随后凑近看向她怀中的孩子,"让我看看小殿下。"
她轻声说着,目光在孩子脸上逡巡,又抬眼看了看李韵颜。
两人目光相接的瞬间,谢钟情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宴席开始后,李韵颜一直保持着完美的仪态,接受着百官命妇的祝贺,她将孩子交给乳母后,终于得以短暂休息,来到后殿的暖阁中。
暖阁内,谢钟情已在那里等候,见李韵颜进来,她立即起身相迎。
"韵颜,许久不见,你还好吗?"谢钟情握住她的手,眼中满是关切。
李韵颜强撑的笑容,此刻终是崩塌,她疲惫地坐在软榻上,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我很好。"
她轻声说,声音却微微发颤。
谢钟情在她身旁坐下,犹豫片刻,终于开口:"那孩子......你为何要过继?"
李韵颜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痛楚,随即又归于平静,她苦笑着点头:"钟情,我......我不能生育......"
果然。
谢钟情倒吸一口冷气,眼中满是震惊和心疼。
"为何?"她轻声问。
李韵颜望向窗外,阳光透过雕花窗棂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她神色恍惚,幽幽道:"大婚数年,我一直未有身孕。去年秋天,皇后派了太医来诊脉......"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太医说,我体质寒凉,恐怕......难以受孕。"
其实她早就知道了,也猜自己一意孤行的到结局,可她太爱太子了,只能在皇后面前故作不知。
而谢钟情何其聪明,她也猜到李韵颜在婚前八成就知晓自己不能生,若非如此,怎么挑出两名貌美如花的侍女陪嫁?
目的性太强了,这两个婢女就是李韵颜的生子工具。
谢钟情紧紧握住她的手,感受到那纤细的手指冰凉如雪,"韵颜......"
"你知道吗,钟情,"李韵颜突然笑了,那笑容比哭还令人心碎,"最痛苦的不是知道自己不能生育,而是眼睁睁看着心爱的丈夫与旁的女子......还要强颜欢笑接受他们的孩子。"
一滴泪终于从她眼角滑落,在精致的妆容上留下一道痕迹。
谢钟情心如刀绞,她很想说:韵颜,你又是何苦呢?
明知皇家最是重视子嗣了,尤其还是嫡子。
无论放到任何人家,庶子在嫡子面前就是半个奴才,嫡子才是继承者。
而李韵颜身为太子嫡妻却不能生,这可如何得了?
她注定痛苦半生。
望着面露忧伤的女子,谢钟情感慨万千,她认识的李韵颜,是那个在闺阁时就才华横溢、温柔端庄的女子,是那个在上巳节上,一诗成名,让所有郎君为之倾倒的才女,如今却被困在这金丝笼中,承受着这样的痛苦。
"韵颜,我家中供奉着一位医仙,医术高明,或许......"谢钟情道。
李韵颜摇摇头:"没用的,太医院的太医们都看过了。"
不仅如此,在婚前,陇西李氏就已经给她偷偷看过了不少医师,全都束手无策。
后来,她不能生育之事暴露,皇后也请来神医,可他也没办法。
"不,这位医仙不同。"谢钟情坚持道,"她曾治愈过许多疑难杂症,让我带她来给你看看,好吗?就当是为了让我安心。"
李韵颜看着好友坚定又担忧的眼神,终是轻轻点头。
就在这时,暖阁的门被推开,太子走了进来,他身着白色龙纹常服,俊朗的面容上带着酒后的微醺。
"原来太子妃在这里。"他笑着说,目光在两人之间扫过,"谢女郎也在。"
谢钟情立即起身行礼。
李韵颜迅速擦去眼角的泪痕,换上得体的微笑:"殿下怎么来了?前殿的宾客......"
"有太傅他们在应付。"太子挥挥手,走到李韵颜身边坐下,"今日辛苦你了。"
他的目光柔和下来,伸手轻抚她的脸颊,"你表现得很好,朝臣们都在称赞太子妃贤良淑德。"
李韵颜垂下眼帘,掩饰眼中的痛楚:"这是妾身应该做的。"
太子满意地点点头,又转向谢钟情:"谢女郎与太子妃感情甚笃,常来陪她说说话也好。她最近为了孩子的事,太过操劳了。"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