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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办公室水间里水汽氤氲,白瓷水壶“哐当”一声落在热水炉旁,嘶嘶冒气。
两个编辑正边倒水边聊:
“听说她在澳门挺红的,但你也懂,那地方吹得玄。北京这地儿,真材实料才站得住脚。”
“她那身打扮,一看就不适合咱这工作节奏……也就撑几天吧。”
明月倚在门边,手里还捧着搪瓷缸,淡声开口:
“你们这工作节奏,我今早上三篇稿,下午改两篇,还顺带纠了小高错别字五个,算快还是慢?”
那两个被她冷不丁一句吓得一抖,尴尬转身:“哎,东方老师……我们就是随口一说。”
她笑得温柔:
“随口一说的本事,也挺值钱的,下次记得说得高级点,别让人一听就知道你眼界在哪儿。”
说罢,她拿着搪瓷缸从两人身侧走过,去倒水。
两个同事屏气凝神,对了下眼色,赶紧溜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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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城边防部队。
傅祈年就昨夜的激战,召集骨干开会,宣布“根据上级命令,明晚转移伏击阵地至东口C5段”,同时嘱咐“此次部署绝密,除会议人员外不得外传”。
散会后,傅祈年私下对林骁耳语:“凌晨,你带特勤一组今晚就去守那——守谁来通风。”
林骁点头,“走吧,去吃饭。”
东南边境,云城边防部队·午饭时分
营地食堂是用竹木和帆布简搭的半敞式结构,几张刷着绿漆的长条桌子并排摆着,锅灶后头升着炊烟,空气里是米饭的热气夹杂着干辣椒爆香的味道。
一锅酸笋炒腊肉刚出锅,士兵们排着队,每人铝饭盒里一勺热米饭、几块回锅肉、再添点野菜汤。
云城驻军口味重,惯吃辣,广字开头的兵大多吃得鼻尖冒汗、耳根发红。
傅祈年夹起一筷子酸辣折耳根,咬一口,淡淡点头,“味够冲。”
“你们广城那边,不也吃这些?”云城兵调侃。
林骁一边扒饭一边笑:“我们是香辣,你们这是‘辣椒不下锅、辣死人靠闻’那种。”
众人哄笑。
傅祈年淡淡道:“口味再对,仗也得一块打赢。”
那几个云城兵肃了肃神色,点头:“放心,我们配合到底。”
碗筷铛铛落在铁桌上,风把饭香吹进林间,炊烟袅袅,几只麻雀停在营房顶上,望着这群肩扛钢枪、背朝家国的年轻人,阳光在他们肩章上折出微光。
云城驻地·简易军官宿舍
联合作战的广西兵被安排在营地东北角几排低矮宿舍,水泥地面,木床铁柜,窗户糊着旧报纸挡风,墙上用白灰写着“忠诚、担当、守边疆”。
傅祈年回到宿舍,卸下皮带和手枪,走到桌边拿起搁着的BP机(寻呼机),一开机,嘀嘀嘀连响了十几下。
他皱了眉,翻开一看,果然,全是他妈发的“分段电文”。
寻呼机字数有限,她老人家就跟写“电报长信”似的,一条一条分开发:
【阿年】
【我让高叔买了鹅】
【啥时候回来炖给你吃】
【孩子们都听话】
【你媳妇去北京了】
【昨儿来电报报平安了】
【你忙】
【就不用给妈回电】
【妈就是担心你】
傅祈年额角轻轻跳了跳,忍笑摇头,把寻呼机搁下,摸了摸自己嘴角——这个老妈,怕不是把寻呼机当成信封塞满了。
可手指正要放下,却又被最后那一条吸引了注意。
他拇指一点,屏幕上出现一行:
【我到北京了,想你,老公。】
一瞬间,那原本藏在眸底的铁血与肃杀,竟像被风吹开了一道缝,暖意悄无声息地溢出来。
他的指节顿了顿,喉结轻轻滚动。
过了几秒,他慢慢坐下,从柜子里抽出一张军用电报纸,快速写下几行字。
他喊来了韩警卫,让他出去往傅妈妈和明月的寻呼机上发信息。
“团长,这……”韩警卫看着纸条上的最后一行内容,脸上满是疑惑。
傅祈年神情淡淡:“怎么了?”
韩警卫清了清嗓子,认真念道:“老婆,你想我什么,坏笑。”
他停顿了一下,实在没忍住,小声嘀咕:“团长……这‘坏笑’还要发上去啊?”
韩警卫当真觉得是傅祈年无意间多写了……
傅祈年抬眼扫了他一眼,严肃道:“要原样发。”
“是。”韩警卫立马立正,转头走时却忍不住小声嘟囔:“坏笑还能用字表达出来,嫂子看得懂吗……”
傅祈年听见了,没出声,只低头整理地图,嘴角却微不可察地勾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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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城·傅家老宅
韩震霆已经两天没回招待所了,中午抽空赶了趟,刚一进门,工作人员就把沈之意留的纸条递给他。
纸条上的字不是沈之意写的。她字写得不稳,是她念,工作人员代笔写的。
短短几句话,却透出不少信息:她要回北方战区,火车票是明月买的。还有个重点——她们俩要合伙做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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