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衍瑾,今晚上我家吃饭去啊。”
顾衍瑾目光浅柔,转头看他,温笑拒绝:“不用了,谢谢。”
他有自己的家。
墙头外边的男人当没听见他的话,自顾自道:“行了,你不过来吃饭,我晚上就给你送过去。”
男人说完就回了自己的家,顾衍瑾没说什么。
院子里又安静下来,只剩头顶秋风摇落树叶的哗啦声。
顾衍瑾迈着行动远没有以前方便的双腿,慢慢地,一只手撑在柿子树下边的石桌上,缓缓地蹲下身子。
他伸出手,摸了摸在地上翻滚打爬的小黑狗,唇间漾开一抹淡淡的浅笑。
小狗很可爱。
他也想不懂,为什么曾经的自己,会这么害怕这样的动物。
也许小时候追他的那只狗实在太凶了吧,不过.......
姐姐很可爱。
他动作悠缓地给小狗顺毛,一下又一下,格外温柔。
突然,树上掉落了一个熟透了的红柿子,正正砸在他身旁的一处空地上。
柿子很软很烂,在顾衍瑾的眸子里绽开一朵橙红鲜艳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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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梧城的永存陵园里,沈江肆将顾思瑾抱到远远的一边,让沈初淼单独和顾衍瑾作最后的道别。
沈初淼纤手抚在墓碑上的英俊照片,一点一点、极其缓慢地,勾勒着相片里男人的轮廓。
“宝宝,淼淼来看你了.......”
刚说完这句,沈初淼就已经泣不成声。
深呼吸了好久,她才能勉强接着说下去。
她将头贴在他冰冷的墓碑上,泪流满面:“宝宝,对不起,老婆这么久才来看你,但我没有办法,你要我好好活着,我就乖乖呆在那边......可是我.......”
“我每天都好辛苦,我每日每夜都好想你,一想到你,我就想哭,可是我还要假装自己过得很快乐,因为宝宝一定不想看到我难过,可是宝宝,对不起,这次我真的忍不住了.......你知不知道,我好想跟你一起走,可是我不能......”
她又抹去脸上的泪痕,平复了下自己的情绪:“思瑾已经没有爸爸的陪伴了,他不可以再没有妈妈。”
尽管她抹去了很多眼泪,可是眼泪却像决堤的江水一样,怎么止也止不住。
“宝宝,你知道吗?思瑾学说话学得很快,他很聪明。
昨天,他结结巴巴地问了我一个问题。他问:妈妈为什么不叫他baby,也不叫他宝宝?他说视频里的小朋友都有妈妈叫他们做宝宝......但我却从来都只叫他的名字.......”
顾衍瑾当然不会回答她了。
沈初淼笑了笑,流着泪解释道:“因为淼淼唯一的宝宝是阿瑾啊。”
她张开手紧紧环住墓碑,就像抱着顾衍瑾一样。
“你还记得吗?那天,你第一次缠着我让我叫你宝宝,还要我给你摸头,你说你也不想要孩子了,因为你想做老婆唯一的宝宝.......”
沈初淼不知道顾衍瑾记不记得,但是她却把那句话印在了心底的最深处。
沈初淼深知,不管她如何称呼顾思瑾,她对他的爱一样不会少。
可是,倘若那个可可爱爱的顾三岁知道她有别的宝宝了,并且每天都那样叫他,他会不会很难过?
毕竟,她可爱的顾宝宝最喜欢吃醋了,搞不好,他连自己孩子的醋也要吃的。
秋日的阳光并不猛烈,永存陵园里秋风萧瑟,沈初淼和顾衍瑾说了好久好久的话,才撑着身子起身要走。
她最后看了一眼那墓碑,心脏仿佛被切割般地痛起来。
却还是要假装释然地说出那句诀别的话,她说:“顾衍瑾,你走吧。”
不要放不下她,要快乐地、安心地走。
别再眷恋这一世。
沈初淼走出去和沈江肆他们会合时,眼睛还是很红。
沈江肆抱着自己的小侄子,对于刚才的事,他什么也不问,而是转了个话题:“黑虎大哥说他什么时候来找我们?”
沈初淼笑了笑,道:“不用等他,他也有自己想见的人。”
沈江肆点点头:“姐,那我们明天回M国吗?”
沈初淼想了一下,摇摇头:“不着急,你和我先回一趟老家。”
她想,再去爷爷的坟前看一看他。
毕竟,下次回M国,她也许永远不会再回来了。
沈初淼和沈江肆坐的当天的车,带着小思瑾一起回了沈初淼小时候长大的地方。
山路搭车难,沈初淼回到村子时本来就已经是下午,买了些香火纸钱去山上拜完了爷爷以后,已经日暮黄昏。
天色已晚,这会儿已经没有车回城里了,沈初淼要带着沈江肆和小思瑾在爷爷的老家住上一晚。
爷爷老家几处隐蔽的墙缝里藏着几条备用钥匙,这事她也跟顾衍瑾说过。
那时她还说,等下一年的清明节再回来,让顾衍瑾自己去找钥匙,看他能不能找到。
沈初淼淡淡地笑了笑,她是又回来了,可是她的顾宝宝不会再来给她找钥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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