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落下,如同给一具活人钉上了棺材盖,“他犯了重大渎职罪,国家损失2000万,这是他的事,当然罪不致死,但是牢得坐十年八年的。”
每一个字都冰冷、精确、毫无转圜余地。
唐杰的命运就这样被轻描淡写地划定了。
刀尖上跳舞。
林维泉脑子里只剩下这五个字在疯狂盘旋。
脚下是万丈深渊,一步踏错,粉身碎骨,万劫不复。
巨大的恐惧像一只冰冷的巨手攥紧了他的心脏,肺里的空气似乎都被挤压殆尽。
他几乎是凭着残存的、动物般的求生本能,头颅沉重地、一下一下地点着,动作僵硬得像个关节锈死的提线木偶。
喉咙干涩发紧,挤出的声音嘶哑、扭曲,像是砂纸在摩擦生锈的铁皮:“明……明白!张县长!”
他的话每一个字都带着血腥气,“我今晚就与曲倏一道宴请孙悦宁去办好这事!豁出命也给您办成!”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瞬。
但林维泉能清晰地感觉到,那沉默不是空气,而是张超森隔着冰冷的手机投射过来的、如同实质般的目光。
那目光像冰冷的蛇信,带着审视和绝对的掌控,仿佛要穿透听筒,将他从里到外舔舐一遍,最后再将他生吞活剥。
“不是给我办!”张超森的声音陡然拔高,像鞭子一样抽在林维泉的耳膜上,带着赤裸裸的轻蔑和胁迫,“是给你自己搏一条财路!”
冰冷的话后。
张超森的声音稍微缓和了一丝丝,仿佛在投喂一丝诱饵:“而且……维泉,事成之后,这2000万的‘操作’空间里,有你应得的辛苦费。400万!”
“干干净净到你兜里。明白吗?这也是为你自己!”
400万!
这个数字像烧红的烙铁,瞬间烫穿了林维泉被恐惧冻结的思维。
形成一种令人眩晕的漩涡。
“现在你就去打电话给孙悦宁和曲倏!”
“但是!”张超森的声音再次冷酷如冰,如同毒蛇在耳畔嘶嘶吐信,“你给我记到骨子里去!”
“你不得在孙悦宁和曲倏面前,提及我张超森半句!”
“一个字都不行!”
“明白!”林维泉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因极度的紧张和亢奋而再次扭曲变形。
他挂掉了电话,将手机丢在办公桌上。
林维泉撑着宽大的红木办公桌面,粗重地喘息着,胸口剧烈起伏。
冷汗顺着鬓角滑落,滴在光洁的桌面上,洇开一小片深色的湿痕。
桌上台历翻在今天的日期——距离江昭阳履新,只有短短五天了。
五天,两千万的生死时速!
他又一把抓起手机,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颤抖着在通讯录里翻找孙悦宁的名字。
电话接通前的等待音,每一声都像重锤敲在他的心尖上。
“喂,林书记?”孙悦宁的声音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慵懒和惯常的谨慎。
林维泉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尽可能平稳,甚至带上一点刻意的急促和不容置疑:“孙局,晚上帝豪大酒店,最高规格的包厢!”
“宴请您!”
“晚上到了我再打电话给您!”
“好!明白!”孙悦宁干脆道。
这个林维泉与张县长关系好,他的面子肯定要给。
何况还是他破费请自己吃饭喝酒呢?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林维泉放下电话后,又给曲倏打了一个电话,“晚上到帝豪一起请国土局的孙局吃饭。”
“带上江边村那块地的审批表!”
“帝豪?审批表?”曲倏的声音明显顿了一下,透出疑惑,“孙局那边……”
“别问!”林维泉粗暴地打断他,语气带着一种豁出去的狠劲,“孙悦宁那边我已经联系好了,你带上东西,人准时五点半到!喝醉了的孙局当场会签字!”
“听懂了吗?当场签字!”
电话那头陷入一片沉寂。
过了几秒,曲倏的声音才再次响起,恢复了那种滴水不漏的平稳,只是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紧绷:“明白了,林书记。我准时赴宴,并买单。”
“这么大的动作……张县长那边……”他刻意停顿了一下,“张县长会去吗?”
“今晚的局,是不是也……”
“张县长?”林维泉猛地转头,眼神像淬了冰的刀子,狠狠剐在电话那一边曲倏脸上,打断了他后面的话。
“张县长与这事无关!我难道还请他?!”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斩钉截铁,在这安静的空间里显得异常刺耳。
他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控,立刻又强行压低,但语气里的急迫和狠厉却更甚,每一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冰渣:“事以密成!懂不懂?!”
“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多一张嘴,就多一分把所有人拖进地狱的风险!你他妈还想拉张县长下水?!”
曲倏被他这突如其来的疾言厉色惊得身体微微一颤,脸上那温润的笑容瞬间僵硬,眼神深处掠过一丝错愕和更深的忌惮。
他立刻低下头,电话那一边的声音带着十足的惶恐和顺从:“是!是!林书记!是我失言!是我糊涂了!该打!”
他甚至抬起手,象征性地在自己脸颊上轻轻拍了一下,姿态放得极低,“您教训得对!事以密成!绝对机密!”
“我明白了!绝不再提!”
他嘴上连声认错,心中却掀起了滔天巨浪。
张超森一无所知?
这怎么可能!
两千五百万的巨款流转……
如此环环相扣、刀尖舔血的计划,背后若没有张超森那只翻云覆雨的手在操控,仅凭一个林维泉,他哪来的胆子?
又哪来的能量能如此精准地卡在江昭阳上任之前?
曲倏只觉得一股寒气顺着脊椎往上爬,林维泉此刻越是激烈地与张超森切割,就越说明这背后的水,深得足以淹死所有人!
巨大的不安感像冰冷的藤蔓缠紧了他的心脏。
他强行压下翻涌的思绪,停顿了一下。
他小心翼翼地抛出了另一个问题,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和确认,仿佛要通过这个具体的问题来锚定自己摇摇欲坠的认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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