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三娘的长鞭"啪"地抽向湖边,林婉儿踉跄着扶住祭坛石柱,抬头看向不远处的湖水——方才还平静如镜的湖面,此刻正冒着泡,像有什么庞然大物在湖底翻涌。
湖水沸腾的闷响混着归墟通道闭合的嗡鸣,震得林婉儿耳骨生疼。
她扶着祭坛石柱的手沁出冷汗,指甲几乎掐进石缝里——方才还倒映着月光的湖面,此刻正翻涌着墨绿气泡,每串气泡裂开时,水面便浮起暗金色符文,像被谁用金漆在湖面上画了幅古老星图。
"是归墟的召魂纹!"唐三娘的长鞭"唰"地绷直,鞭梢直指湖心。
她常年追踪要犯练出的鹰目此刻眯成细线,黑皮鞭在掌心绞出红痕,"灵萱融合时引动了地脉,把沉在湖底的古阵激活了!"话音未落,湖面突然炸开丈高水幕,无数符文顺着水浪冲上半空,在月光下连成一条发光的锁链,直朝祭坛方向窜来。
"小心!"林婉儿拽着唐三娘往旁一扑。
水链擦着两人发顶扫过,砸在祭坛石阶上,竟将青石板砸出蛛网般的裂纹。
镇渊的低吼骤然拔高,玄龟前爪重重拍地,龟甲上三瓣心纹迸出炽烈红光,直接撞向水链——它庞大的身躯撞碎了半条锁链,却也被反震得倒退三步,龟甲边缘渗出淡金色血珠。
"镇渊!"林婉儿挣扎着爬起来,药囊里的瓷瓶叮叮当当滚了满地。
她刚要冲过去,却听见身后传来一道冷冽女声:"没用的,这是归墟的因果锁。"
郑灵萱猛地转头。
不知何时,祭坛阴影里多了道身影——那是个与她生得七分相似的女子,眉峰比她更冷,眼尾没有细纹,连垂落的发丝都带着冰碴似的弧度。
她认得这张脸,在归墟祭坛的水镜里见过无数次——是小白,她意识分裂出的冷漠分身。
"你以为融合很简单?"小白抬手接住半片碎裂的水链,符文在她掌心嘶鸣,像被踩住尾巴的毒蛇,"她是我舍弃的感情,而我是她压抑的理智。
我们根本无法共存。"她说着便要后退,却被一道半透明虚影拦住去路——程七不知何时从归墟罗盘里飘了出来,残魂表面浮着焦躁的金色纹路,活像被人扯乱了线的木偶。
"归墟不会允许分裂继续。"程七的声音带着古板的机械感,他抬手结了个法印,祭坛地面突然泛起青光,将小白困在直径三尺的光阵里,"你与郑灵萱同出一魂,要么融合,要么......"
"要么怎样?"小白冷笑,指尖凝聚起银色气劲,"让我灰飞烟灭?"她话音未落,祭坛中央突然爆发出刺目金光。
郑灵萱与苏挽交缠的光雾此刻已完全融合,苏挽的身影彻底融进郑灵萱体内,只剩一缕银白残光飘在半空,像朵即将消散的云。
"等等!"郑灵萱突然抓住那缕残光。
融合带来的眩晕感如潮水般退去,她清晰地看见苏挽的记忆在眼前翻涌——归墟祭坛上,红衣女子跪坐在龟裂的石阵中,掌心捧着半颗跳动的归墟心;她望着崖下撑着油纸伞的青衫少年,眼尾坠着未干的泪;她将金钥塞进转世轮回阵时,指尖的血滴在阵图上开出红莲......原来所有她以为的"偶然",都是苏挽用千年执念铺就的路。
"灵萱。"苏挽的声音从残光里传来,比之前更轻,"我要走了。"
"不!"郑灵萱攥紧那缕光,金钥在掌心烫出红印,"你说过要看我走到更亮的地方,你不能说话不算数!"她的眼泪砸在光丝上,竟让残光泛起暖色调的涟漪——那是属于现世的温度,是林婉儿的药香,是顾修然掌心的热度,是镇渊驮着她跃崖时灌进衣袖的风。
苏挽的残光突然柔和下来。
她"摸"了摸郑灵萱的发顶,像母亲哄孩子般轻声道:"我从未离开。
你的心跳里有我的心跳,你的骨血里有我的骨血。"她的光丝缓缓钻进郑灵萱心口,最后消散前,在她耳边低语,"去爱,去恨,去活成比我更鲜活的模样。"
归墟通道闭合的轰鸣震得祭坛摇晃。
郑灵萱踉跄着扶住顾修然的肩,却发现他的手在发抖。
他望着她的眼睛,像是要把千年光阴都刻进这一眼里:"你......"
"我是郑灵萱。"她打断他,伸手按住自己心口。
那里有团温热的光在流转,不是苏挽的残念,不是小白的理智,是真正属于"她"的、由千万缕情丝织就的魂。
湖水的异象不知何时停了,那些金色符文像被吸进她体内,连镇渊龟甲上的血珠都泛着与她心口相同的金光。
小白被困在光阵里,原本冷硬的眉眼此刻有了裂痕。
她望着郑灵萱,喉间滚出句几乎听不清的低语:"原来......融合不是消灭,是......"
"是完整。"程七的残魂终于平静下来,金色纹路重新排列成归墟罗盘的形状,"现在,归墟之主,该你重启轮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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