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舟下落的灵光仍在天边回旋,晨风微凉,山谷间的空气仿佛凝固。
裘千尺那句“我也要去”尚未落下余音,杨过却淡淡一笑,转身,语气中透着不加掩饰的锋芒与讽意:
“你这身体,坐久了都坐不稳,到了神之领域,岂不是去送死。”
杨过说着,微微偏头,一双眼却冷冷瞥着裘千尺,目中带着些许故意的挑衅:
“不过,我干娘倒是有办法让你重新站起来。”
“你若真想去,不如求她一声。”
“她愿意出手,我自然带你走。”
此话一出,众人面色各异。
公孙绿萼神情焦急,想出言劝母亲放弃争执;韩母轻轻摇头,似在叹气;穆念慈侧目望向黄蓉,眼底含笑不语,小龙女则淡然低头,轻抚白泽团子的背上的肉肉。
黄蓉本人却端起茶盏,低眉轻啜,似是未闻,只等那骄傲的女人恼羞成怒、拂袖而去。
她心知杨过是故意这般说的——那一枚枣核钉,虽未真正伤到她,却确实刺痛了杨过最软的一根神经。
黄蓉心知,现在,在杨过心中,自己的地位,仅在穆念慈与小龙女之下,是他真正愿意以命相护的亲人,自己和杨过之前经历的种种,也将两人的关系牢牢的绑定在了一起。
而众人也以为——以裘千尺的性子,绝不会低头。
然而,下一刻,一幕出乎所有人预料的景象发生了。
裘千尺竟在众目睽睽之下,咬紧牙关,撑着座椅边沿,一点一点地从椅中站了起来。
她的手背青筋毕露,腿脚颤得厉害,汗水沿着额角滑落,却始终一言不发。
她一步步艰难的缓缓走向黄蓉,竟然——作势要跪下!
“求你了。”她低声道,声音不大,却字字含着压抑到极点的屈辱与决然。
全场一静。
连公孙止背负的水晶棺,都仿佛在这一刻沉重得发出了轻微的震颤。
这一刻,没有人再怀疑,裘千尺是真的放下了自尊——说不清是为了爱、还是为了执念、还是为了不再被这个世界抛弃。
黄蓉原本半眯着眼,闻言猛地睁开。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色,继而是深深的复杂情绪:怜悯、敬佩、心酸,还有一点点不忍。
黄蓉猛地起身,来不及多想,一掌凌空拍出,一道温润浑厚的内力涌起,如水波般托住裘千尺。
只见那本要跪下的身影,被柔柔扶回了座椅,落地无声,却也显得尊严未碎。
“坐下说吧。”黄蓉淡淡道。
“我女儿郭芙,曾得过一味奇药,名唤‘黑玉子’。”
“我在灵鹫宫家园中,改良之后,配方已更安全、药效更稳,我将它命名为——黑玉断续膏。”
黄蓉缓缓开口,语速不急,却每一个字都透出自信与从容。
“若是新伤,使用黑玉断续膏,三日便可愈合。”
“但你这种,筋骨已错、关节久废,药膏下之前,需锉骨断筋,重塑脉络。”
“这等痛苦——非寻常人能忍。”
说到此处,她看了裘千尺一眼,眼中无讥无怒,只有探询。
而裘千尺却几乎未加思索,声音坚定如铁:
“我能忍。”
裘千尺顿了顿,又道:“这不仅是为了跟你们去神之领域,也是为了公孙止。”
“……而是为了我自己。为我自己重活一次。”
这句话落下,语气中竟透出一种久违的自尊和清醒。
裘千尺不再是那个等待被怜悯、等待被回应的女子。她要站起来,是为了不再被遗忘、不再被轻视。
很显然,这句话才是打动黄蓉的关键,黄蓉甚至都没有向裘千尺提任何治疗好她之后的回报,只是望着她,目中渐渐柔和,轻轻点头:“既如此,那我便助你。”
飞舟浮悬于半空,灵光环绕,如古神遗舟,舟身微颤,似在等待最后一位乘客的登舱。
众人各自登舟准备完毕,裘千尺刚被黄蓉安排在一张特制的灵木塌榻上,一旁铺着白毛毯与软垫,专为她这等旧伤之人临时安置。
裘千尺刚坐下,便见公孙绿萼自后方快步跟来,眉头紧蹙,手中还拎着一只小药箱。
“娘,我跟你一起去。”
语气虽轻,却极为认真。
裘千尺皱了皱眉头,抬眼瞥了她一眼,语气坚定:
“不行。”
裘千尺抬手示意她停步,目光冷然:“你留下来,替我照顾韩夫人。”
公孙绿萼正欲张口争辩,却见母亲眼中一闪而过的厉色。这熟悉的眼神,让她心中微颤。
但公孙绿萼还是鼓起勇气再问了一句:“可是你一人……我怕你吃苦。”
裘千尺沉默半晌,忽而收了眼中的冰冷,目光落向不远处韩母的身影,她正坐在飞舟下的青石上,阳光斜洒在她发上,安静、沉稳。
裘千尺心头微动,旋即又换上那惯有的语气,似轻描淡写般道:
“你若能好好照料韩夫人——”
“等我平安归来,便允了你和那韩小子的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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