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星辰笑笑,低头吃饭,没将这件事放心里去。
下午时分。宋星辰调配用以清洁的化学溶剂。
浓度不能太高,不然会对画芯的宣纸纤维造成破坏,也不能太低,否则太温和,清洁力度不够。
这时候,旁边有一道声音响起。
“你好,这是在干什么?”
对方是个大概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穿着西装,打着领带,头发梳得规规矩矩,一丝不苟,凌厉的眉眼透过金丝眼镜,打量着她。
对方的五官细看之下,不像华国人。而且华语也不太标准,腔调有岛国的口音。
询问的语气,也不太客气,来势汹汹的,看起来就不怀好意。
这大概就是赵知晓口中所说的那个来自岛国的修复专家。
她工作起来,就心无旁骛,根本都没注意对方是什么时候来的。
宋星辰礼貌地点了点头,“在调配清洗《丹崖玉树图》的化学溶剂。”
对方脸色一变 ,“清洗这幅《丹崖玉树图》,你居然用化学溶剂来清洗?你不知道化学溶剂,很可能会对画芯造成腐蚀,这是古画修复的大忌!这些知识,带你学艺的师傅没有告诉你吗?”
“再说了,这幅《丹崖玉树图》本身画芯的宣纸纤维经过长年累月,已经是非常脆弱了。你这种,不叫修复,而是叫做破坏,破坏了这一幅画的根本。”
宋星辰淡淡一笑,“放心。不会破坏到画芯。要是破坏画芯,那是说明功力以及下的功夫还远远不够。”
在琢磨使用的清洗溶剂种类时,她查找翻阅了大量的相关文献。
那岛国来的修复专家上下打量了宋星辰好几眼,怀疑之中,还带着几分不屑。
宋星辰看着年纪也就二十出头,二十出头的小姑娘 ,跟他这种学成多年,已经有快二十年从业经验的修复专家说“功力”?还明里暗里说他功力不够?简直是狂妄自大。
可又见宋星辰胸有成竹的样子,到底没说话。
就抱着肩等在一边,也不走,准备看宋星辰出丑。
这一幅《丹崖玉树图》,当初他也并不是没想过要修复,但是最后还是没动手。因为要将这幅画修复好,他连一成的把握都没有,动起手来,要是弄砸了,砸了饭碗倒是不至于,但可能是贻笑大方。
因此,他束手无策的一幅画,他是不可能相信宋星辰能将其修复如初的。
还想着,等宋星辰将画弄砸了,他不仅可以冷嘲热讽,等他回国,也好跟他的那些同事宣扬一下,华国人有多么“狂”。
宋星辰也没有跟对方多说。
手艺这种东西,只靠一张嘴去说,是没有什么作用的,与其说那么多的废话,还不如用成品,用能力,去打他的脸。
将清洗剂调配好之后,宋星辰将清洗剂均匀喷在画的表面,静置了一分钟,等清洗剂与古画表面的污渍充分反应,再用热水淋洗古画。
每一下,都专注,小心翼翼地掌控好力道。
既要将古画上的污迹尤其是油渍,清洗干净,又不能伤害古画那脆弱的纸质纤维。
约莫过了半个小时的时间,宋星辰才将“洗揭补全”这四道工序里面的“洗”这一道工序,完成。
接下来就是将画的画芯,揭下来。
宋星辰一投入工作,就有些忘我,根本没有再注意身边的人跟事。
自然也没有注意到, 那个岛国来的修复专家,看着被宋星辰清洗出来的画,惊呆了。
本来眯着的眼睛,瞪得极大。
他将戴着的金丝眼镜擦了擦,又戴上,看了好一会儿,终于是心服口服。
想都没想到,宋星辰真的做到的。
眼前揭下来的画芯,纹路脉络并不见半点损伤,而且,清洗得极其干净。
上面的污迹,全都不见。
像是被打了一巴掌,岛国来的修复专家脸上火辣辣的。
见宋星辰还在认真地揭画,看起来没空也没有时间搭理他 ,他脸色讪讪,灰溜溜地挪步出门,来的时候昂首挺胸。
走的时候,小心翼翼,甚至都不敢发出声响。
让人知道他年纪一大把了,还在后辈面前出了丑,他的脸往哪里搁?
出了修复室,刚好遇上赵知晓。
他跟赵知晓扯了几句之后,又故作漫不经心地打听道:“修复室里面,那个修复《丹崖玉树图》的小姑娘,在你们工作室,是不是挺厉害的一个小姑娘。”
虽然赵知晓看着也是一个年轻小姑娘。但这一次,他的态度谦卑,语气也是客客气气的,一改以往的傲慢。
赵知晓还挺奇怪,这岛国来的修复专家,好像也并不是那些人口中所说的那样,狂妄自大呀?
大多数华国人的心理都是,别人敬我一尺,我敬别人一丈。
既然对方好好说话,赵知晓也就本着跟外国友人和平和谐的想法,很是礼貌回答,“对呀。星辰无论是在我们工作室,还是在整个华国,都是数一数二的古画修复专家,还有华国文化局亲自授予的专家职称。能力手艺特别好,她敢称第二,没有人敢称第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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