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轻轻和苏凝霜的指尖不自觉地绞在一起，眼中闪烁着希冀与不安，几乎同时脱口而出："爸，你真觉得我们父母会应下这桩婚事？"
江启翰被两人紧绷的神态逗得眉峰一挑，枯瘦的手指在空中划出一道利落的弧线，清脆的响指打破凝滞的空气："两个丫头，把心揣回肚子里！这事儿，准成！"
话音未落，他骨节分明的手指已在手机屏幕上翻飞，迅速在三人小群里发起语音通话。
等待音刚响起第二声，两道带着笑意的声音便争先恐后地从听筒里炸开？
江启翰往雕花太师椅上一靠，故意压着嗓子慢悠悠道："老苏，小苏，二十年前梧桐树下的约定，可还作数？"
"放屁！"粗粝的爆喝混着爽朗的笑声传来，"当年咱们在关公像前斩鸡头烧黄纸，说好了你生儿子、我们生女儿就结亲家！这铁打的誓，能不算数？"
江启翰嘴角勾起狡黠的弧度，冲着呆立的小辈们扬了扬手机，尾音拖得老长："听见没？时候到了，该让孩子们把这缘分续上了！″
听筒里接连炸开两声豪迈的"好！好！"紧接着，夹杂着窸窸窣的杂音，两道嗓音此起彼伏："老江，我们这边拍板了！可要是孩子们不愿意，这婚也不能硬绑！"江启翰倚着雕花椅背仰头大笑，喉间溢出的笑声惊飞了窗外枝桠上的麻雀，他眼底泛着精光，对着手机扬声道："放心！自家孩子还能拿捏不住？
"随着"嘟"的挂断声，电子提示音在空旷的客厅里荡出回响……
刹那间，苏凝霜和苏轻轻的手机同时震颤起来，尖锐的提示音刺破凝滞的空气。
两人如遭雷击般僵在原地，对视时瞳孔里映出彼此苍白的脸色。
颤抖着解锁屏幕，父亲们发来的消息赫然在目，短短一行字像道冰冷的枷锁："年岁到了，婚事落定。明日巳时，XX庄园，不得有误。"
苏凝霜和苏轻轻指尖如蝶翼般在屏幕上翩跹，转瞬便发回“好，准时到”的回复。
她们几乎是雀跃着将手机塞回口袋，眼底漾着难以置信的惊喜，声音都染上了颤意：“爸！原来真有这样的约定！”
话音未落，一道香风掠过，朱诗韵已如一阵迅猛的旋风般卷到江启翰身侧。
她青葱般的手指精准钳住丈夫的耳朵，杏眼圆睁：“好你个老东西！什么时候和老苏他们搞的鬼？今天必须给我说清楚！”
江启翰疼得龇牙咧嘴，在原地直跳脚，枯瘦的手臂胡乱挥舞着求饶：“嘶——松手松手！我说！这是咱们还没成家那会儿，三个醉醺醺的傻小子在梧桐树下，借着酒劲发的誓......哎哟祖宗！再扯耳朵要掉啦！”
朱诗韵听着江启翰结结巴巴抖落陈年旧事，指尖的力道刚有松动，却又猛地发力，将丈夫的耳朵拧得通红："好哇！早有铁板钉钉的约定，还变着法子测试孩子们！把自家孩子当戏台上的木偶耍呢？"
江启翰疼得直抽冷气，像只被踩住尾巴的猫般原地乱跳，枯瘦的双手在空中徒劳挥舞。
求饶声戛然而止，他突然僵在原地，浑浊的眼珠瞪得浑圆——方才被揪得七荤八素的脑子轰然炸开，惊觉自己荒唐行径的瞬间，他踉跄着后退半步，声音里满是自嘲："可不是......当年三炷香立下的死契，我折腾得鸡飞狗跳，究竟在演哪出闹剧？″
……
朱诗韵的手指像铁钳般死死扣住他的耳朵，江启翰疼得五官都拧成了麻花，额角豆大的汗珠顺着皱纹沟壑往下淌。
他整个人几乎弯成虾米，声音里带着哭腔："祖宗！我真错了！不该瞒您，更不该拿孩子们瞎胡闹！您大人有大量，饶了我这回吧！"
朱诗韵柳眉倒竖，又狠狠拧了半圈才松了手，顺势照着他的脑门拍了一巴掌："老糊涂！净整这些没用的！"
江启翰捂着通红的耳朵连连后退，缩着脖子赔笑，活脱脱像只被训怕了的老鹌鹑……
当这出闹剧撞进众人眼底时，空气仿佛瞬间被注入沸腾因子。
江逸尘别过脸去，喉结剧烈滚动，耳尖泛起可疑的红晕；苏轻轻咬住下唇，脸颊憋得通红，指尖无意识地揪着裙摆；苏凝霜死死盯着地面，肩膀却止不住地微微抽搐，三人如临大敌般在心底默念：千万不能在公公面前失礼。
反观江婉仪八姐妹，场面瞬间失控。
江芷若扶着桌沿笑到直不起腰，指着狼狈的父亲断断续续道：“你、你们看爸...活像被霜打的茄子！”
江雨昕用团扇半掩着脸，却难掩溢出的银铃般笑声；江秋灵更是笑出了眼泪，拽着江雅琴的胳膊直摇晃：“妈这招太绝了！把爸治得没脾气！”
此起彼伏的欢笑声裹挟着调侃，瞬间将屋内紧张的气氛搅得粉碎。
江启翰面色阴沉如暴雨前的云层，锐利目光扫过众人。
只见儿子与儿媳们强绷着面孔，竭力压抑笑意，而八个女儿早已东倒西歪，笑作一团。他攥紧的拳头发出骨节咔咔作响的脆响，周身散发的寒意仿佛能冻结空气。
欢快的笑声戛然而止，八姐妹浑身一颤，抬头撞上父亲鹰隼般凌厉的眼神，瞬间慌了神，结结巴巴地辩解："爸......爸，我们真不是故意的......"
江启翰一言不发，踏着沉重的步伐步步逼近，皮鞋撞击地面的声音，如同一记记重锤敲在女儿们心上。
"瞧瞧你们弟妹们！再看看你们这副样子！" 江启翰的怒吼震得屋内吊灯剧烈摇晃，他一把揪住笑得最欢的三女儿后领，像拎起小鸡般，将八人一股脑推进空房间。
房门"砰"地重重甩上，紧接着，房间里传来此起彼伏的求饶声："爸，疼！轻点儿！″
"再也不敢笑了！饶了我们吧！"
凄厉的哀嚎声，不断从门缝里钻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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