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怕,此时的所有人都以为他是在过度悲伤。
但他这几天已经差不多收拾好了所有情绪。
眼下说到悲伤。
肖霆第一时间想到的是,系统小黑龙要怎么办。
它们一体同生。
如今,另一半时间之龙‘姐姐’,却因为未知原因,陷入死亡。
系统小黑龙恐怕还不知道姐姐的死亡。
系统小黑龙醒来如何面对半身的死亡?
如果是他,看到小雷神小火神小森灵小影从此消失不见,然后忽然听闻他们的死亡……
肖霆蹙了下眉,胸膛中滚出剧烈的咳嗽。
他合拢烧红的眼睛,抬手,顺了顺又开始感到呼吸不畅的胸膛。
呼吸。
深呼吸。
什么都没有发生。
时间这么做,必定有它想要抵达的真相。
他现在什么都不清晰明了。
他只能朝着终点前进,朝着能够再次重逢的终点前进。
成为封号级,成为图腾级。
再往上,终有一天,能够越过千重苦难,抵达群星之巅,找到能够能够在有限的时空里无限重逢的办法。
肖霆站了许久,终于从手环里摸出一把椅子,坐下。
来之前,他往什么都没有遮掩的双眼戴上了墨镜,解开了两颗衬衫扣子,此时外套微垂,青年驭龙师脸上被黑色覆盖看不清晰,只有大片伞和镜的阴影。
肖霆只是在墓碑前静坐,放空,他全程都没有看身侧的动静。
那道原本站立的九院导师身影,却不知何时也斜坐下来,被蝴蝶汇聚的浪椅托举。
身侧,忽然传来苏蝶舞的声音。
她说:
“我家在一个很小的地方,镇子上有一座教堂,那年来了一个女孩,叫做塞拉菲娜……”
声音和着雨声一滴一滴往耳道涌,听着有些遥远,有些失真。
这声音比起倾述,更像是在自言自语写着一部《我与好友塞拉菲娜》的人生传记。
苏蝶舞从“这个世界有那么多教堂,偏偏那一天,我走进了有她所在的地方。”
开始慢慢讲述一个她与友人塞拉菲娜的故事。
她是怎么认识塞拉菲娜,怎么与之成为好友,怎么远渡重洋也依然交流,怎么得到情报前去斩杀血城的老鼠,怎样在一场场夏天冬天春天秋天不停闪着手环通讯,怎样怀着期待邀请对方前来参加自己的演唱会。
“她怎么能死在我的怀中,为什么偏偏是我害死了她。”
苏蝶舞垂下眼眸。
那些从云端坠下的回忆,重重地砸到了她的心坎上。
从此以后。
她想起朋友,就会想起很多年一个夏天,在向日葵群里穿着白裙子朝她微笑,被天空镀上一层柔光的脸庞。
她想起离别,就会想起一艘远渡重洋的轮船,和轮船上方随着船起航的鸣笛,朝她伸出手掌,不断挥手的身影。
她想起绝望,就会想起两只被血淋湿,无法聚焦的眼睛。
那昏暗的眼睛凝视着她的脸庞。
然后在死前最后一刻。
将她的颤抖手,放在自己被血浸透的脸颊上。
脸颊与手掌的触碰,蹭动。
然后是冰冷的,一动不动的合眼,依靠。
所有的感觉在瞬间全被夺走。
她怎能介怀。
她怎能遗忘。
不谈真相。
不谈虚假。
与她交往二十多年的好朋友,能够与她相处下去的所有时光,确实终结在了她的怀里。
是她的登神之阶献祭了友人“塞拉菲娜”。
她亲手杀掉了一个巨大存在,于人间行走的化身。
那是一个愿意停下来看一朵蝴蝶花开,愿意托举这朵蝴蝶花朝着阳光舒展翅膀,盛大盛放的化身。
疼痛着,保持清醒。
他们两人都失去了重要的人。
苏蝶舞吐出一口气,她的余光看向肖霆撇过的下颚线。
她看到对面那个“弟弟”闭上眼,喝出一道吐气声。
是的。
弟弟。
肖霆是不见君王的“弟弟”,天国教皇是肖霆的“姐姐”。
这是九院忽然查到的一层关系。
同样……
苏蝶舞想起之前看到的那页文字。
天国的教皇。
不见的君王。
没有人知道,亦正亦邪预言君王,竟然就是纯白的教皇。
这是同样一个存在,在人间行走的双重化身。
“时煌龙这是准备退场了吗?”
在林鬼九这样说的时候。
苏蝶舞推开桌上的文件,推开会议室的大门,走了出去。
……她怕她在待下去,会忍不住把另外一尊魔都守护神的脑袋,一拳嵌进木桌里。
“她很好。”
苏蝶舞用指甲托起侧脸:“塞拉菲娜合眼前,窥视命运,施展了一个神话般的代价,给予了我日冕月神蝶的编辑方法……”
跨越时空。
一瞬成神。
这是友人的力量。
同样是一只直到今天他们也未曾见过全貌,未曾知晓全状的龙的时空赐福。
无限循环时煌龙的赐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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