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他可以在大致确定通往囚窟的路线后,让灵鹿引开这两位冥官,从而先一步进入囚窟。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季裁雪便觉得喉头发紧——这是个相当冒险的、充满了不确定因素的方法,一来他不能肯定灵鹿能引走两位冥官,二来即便计划前半部分成功了,他也不一定能独自战胜那个“老滑头”。时间紧迫,当断则断,季裁雪慢慢握紧了拳头,深吸一口气后,他放出了灵鹿,通过耳语向灵鹿告知了自己的计划:等到了下一个岔路口时,他会假装与灵鹿交谈,吸引两位冥官的注意,然后自己像先前那样藏到洞顶,由灵鹿来引走两位冥官;而他则会在两位冥官被引走后尽快去找囚窟的入口。
选择下一个岔路口,一来因为如果是岔路,两位冥官多半会出于谨慎而分头去寻找,两人都被引开的可能性更大;二来则是因为若等到两位冥官走到了囚窟再出声引人,只怕目的过于明显,两位冥官极可能猜到他在跟踪他们以寻求去囚窟的路,加之根据季裁雪一路来的留心,这条路上的岔路是在逐渐变少的,因而他推测囚窟可能处在整个密道路线中偏远的末端,而现在距离囚窟已经不远了,即便没有冥官引路,他也有一定可能自己找到囚窟。
只是,可能终究是可能,这仍是一场孤注一掷的豪赌。
成败……皆在此一举。
沉默的紧张持续了半分钟左右的时间,他们迎来了将前行的道路一分为二的岔路口。季裁雪盯着右手边的道路——那两位冥官在几秒前就是从右边离开的,而现在,他要让他们折返回来。
灵鹿低下脑袋,轻蹭他的脸颊,安抚着他焦虑的内心。他抬手顺了顺灵鹿颈处的绒毛,面色平静地,用欣喜又天真的语调说出了计划中的台词:
“没想到这冥府里还有密道……若是能走密道去囚窟,说不定能出其不意……”
几乎是开口的一瞬,季裁雪就察觉到前方的脚步声停下了,强压着语速把话说完后,季裁雪靠灵鹿垫脚,更轻松地爬上了洞顶。不过须臾,有风袭来,灵鹿耳朵一动,抬起蹄子哒哒地往回跑去。下一秒,两位冥官前后出现在季裁雪视野,季裁雪呼吸缓慢到几不可闻,目光轻轻地落在两位冥官头顶的官帽上,心中祈求着——千万不要抬头!
“听声音像是往这边走了。”其中一位冥官指着灵鹿离开的方向,低声说道。
“你先去追,我去另一边看看。”是另一位冥官,声音有一些耳熟。
看着两位冥官分头散去,季裁雪精神一振——这计划果然奏效!又屏息在心中默数了十秒,季裁雪从洞顶跃下,顾不上腿脚的酸软,轻手轻脚地往右手边的岔路奔去。很快的,他发觉前方的道路在逐渐变亮,跑过一个转角后,一盏鬼火吊灯撞入他视野——
他赌对了。
有鬼火,这就意味着此处是密道的一个出口,而季裁雪这一路跑来都没见到岔路,说明这就是去往囚窟的出口!
按捺住心中的兴奋,季裁雪三步并两步来到了幽蓝鬼火前。然而在手指触碰火焰的刹那,变故横生,他听见了空气被刺破的声音——
那短刀几乎是贴着他的脸飞过,割断了吊着鬼灯的细线。陶制灯盏掉落在地,应声而碎,那冥冥鬼火如水般在他脚边蔓延,转眼间竟如风中之烛般黯淡了光芒,季裁雪下意识地俯身想留住一些鬼火,却是竹篮打水,反而被破碎的瓷片划开了掌心的皮肤。
“这招声东击西,倒是使得不错。”
冰凉的话语伴随脚步声而至,像在嘲弄季裁雪的功败垂成。
“你的经脉被封锁了吧,所以没有泄出一点灵气,反倒助你隐藏了形迹。”那位冥官语调冷淡地评价着,“可惜冥官不止能靠灵气识人——你的脚步声,在我听来,有些大了。”
季裁雪没有理会这位冥官,他恨不得这人能多说点废话,毕竟反派败于话多。他看着手指上少得可怜的蓝火,死马当做活马医开始在墙上画符。鬼火消逝后,密道又被黑暗吞噬,张子珩面无表情地看着少年仓促的动作,将其定义为垂死挣扎:“灯盏一旦摔碎,鬼火就失去了效用,只会逐渐熄灭,什么也不留下。”
少年好像没听见他的话一样,仍急促地在墙壁上画着,蓝火沾上墙面,转瞬便消亡不见。
“负隅顽抗,白费力气。”耐心告罄,张子珩抬步上前,伸手就要去抓少年的肩膀,然而就在他伸手之时,借着那点尚未熄灭的鬼火,他看见了一张被捏得有些发皱的高阶起爆符……
接下来的一秒被掰成两半,前半秒,张子珩内心并无波澜——他知道没有灵力的少年只能靠血液来激活符咒,而他能轻而易举地在少年咬破指尖前将人劈晕;后半秒,随着少年的转身,他看见一双明亮清澈的荔枝眼,少年那张似曾相识的清俊面庞上有格外鲜活的情绪。
“你是……”
季裁雪不知道为何这位冥官会突然停下动作,但他绝不会放过这个绝佳的时机,他猛地低头,从冥官臂弯下钻过,同时咬破指尖,飞速用血摹写起爆符上的符文。写下最后一笔后,他向还愣在原地的冥官掷出了咒符,随即捂住头飞扑在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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