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他逢人就扬着脖子喊:“看什么看!老子回自家铺子!”
那神气活现的样子,倒像是打了胜仗的将军。
走了足足大半个钟头,才到开叔那间“荣亨当铺”门口。
铺子的红木招牌歪歪斜斜地挂着,漆皮掉了大半,看着就透着股落魄。
周围的邻居听见动静,纷纷从门后、窗缝里探出头来,见开叔带着这么一群凶神恶煞的人回来,都知道是来算账的,顿时来了精神,连活都不干了,扎堆在街角翘首以盼,等着看这场好戏。
开叔冲到当铺门前,抬脚就往门板上踹,“砰砰”直响,震得门环叮当作响。
“骚婆娘!给我滚出来!把铺子还我!不然老子今天砍死你和你的奸夫!”
铺子里传来一阵慌乱的响动,一个穿着粗布短打的小伙计哆哆嗦嗦地拉开门,看到门口乌泱泱的人群,脸都白了,结结巴巴地说:“老……老板,您稍等,我……我去叫老板娘出来。”
说完,转身就想往里跑。
“等会儿!”开叔瞪着他,唾沫星子喷了一脸,“老子被他们揍的时候,你怎么不出来帮忙?现在想献殷勤?告诉你,惹急了老子,连你一起砍!”
小伙计吓得腿一软,差点跪在地上,缩在门后不敢动了。
就在这时,铺子里传来一个尖利的女人声音,带着几分有恃无恐的泼辣:“吵什么吵?一个死老头,还敢在这儿虾虾霸霸?老娘看在夫妻一场,留你条活路,你倒还敢回来找事?真是活腻歪了!”
随着话音,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扭着腰走了出来。
她穿着件花旗袍,领口开得极低,脸上涂着厚厚的脂粉,眼角描得细长,带着三分刻意的骚媚,正是开叔的老婆阿月。
阿月先是瞥见开叔那副落魄样子,嘴角撇了撇,正想开口骂,眼角余光却扫到了开叔身后那群壮汉。
他们个个面露凶光,手里的刀棒闪着寒光,吓得她心头一跳。
再往前看,看到程一那张似笑非笑的脸时,她像是被泼了盆冰水,浑身一僵,刚到嘴边的脏话卡在喉咙里,牙齿“咯咯”地打起颤来。
开叔见状,顿时来了底气。
他冲上去,扬手就给了阿月一巴掌,“啪”的一声脆响,打得她原地转了个圈,旗袍的盘扣都崩飞了一颗。
“让你偷我的钱!让你勾搭野男人!”他一边骂,一边抬脚去踹,可他这身子骨早就被酒色掏空,又挨了顿打,没踹几下就气喘吁吁,脸色发白,头晕眼花地扶着墙直哼哼。
他勉强站直了些,长喘几口气,指着阿月骂道:“你那奸夫呢?叫他滚出来!老子今天连他一起揍!”
阿月捂着红肿的脸颊,头发散乱,哪里还有刚才的嚣张?她哭哭啼啼地求饶:“秋……秋哥在里面躺着呢,别打了,求求你……”
开叔一挺胸脯,就要往铺子里冲,却被从里面涌出来的七八个汉子逼了回去。
这些人个个敞着怀,露出胳膊上歪歪扭扭的刺青,手里还拎着钢管、铁链,一看就是混帮派的。
最后面的是个五大三粗的汉子,身高足有一米九,光着膀子,胸前纹着只张牙舞爪的老虎,正用根牙签剔着牙,慢悠悠地走出来。
他瞥了眼开叔,又扫了眼门口的壮汉,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笑:“吝啬鬼,不好好找个地方躲着,还敢回来找晦气?你脑子被门夹了?”
程一看到这张脸,眼睛忽然一亮——这不是《古惑仔》里面,自己的大佬——大B哥吗?怎么跑到这儿成了潮州帮的搏命秋?这剧情倒是有意思。
搏命秋没注意到程一的神色,他捏着牙签指了指阿月,又扫向开叔身后的城寨汉子,扯着嗓子喊道:“你们是哪个堂口的?老子是潮州帮搏命秋,跟的是金牙成!报个字号,别等会儿动手伤了和气!”
话音刚落,城寨的汉子们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一阵哄笑。
阿爆往前一步,手里的钢管在掌心敲得“砰砰”响,脸上的刀疤在阳光下闪着光:“老子是九龙城寨北门阿爆!记好了,下去见阎王的时候,报我的名字,让他给你多烧点纸钱!”
“动手!”
随着阿爆一声令下,几十号城寨汉子如潮水般涌了上去。
他们常年在城寨里打打杀杀,论狠劲、论章法,都比这些街头混混强出一大截。
钢管挥起,砍刀落下,惨叫声瞬间此起彼伏。
潮州帮的混混们哪里见过这阵仗?没几下就被打得东倒西歪,有的抱着脑袋缩在地上,有的想爬起来跑,却被一脚踹翻,又是一顿拳打脚踢。
不过一分钟,当铺门口就躺满了哀嚎的混混,像是打翻了的蚂蚁窝。
开叔看得热血上涌,也跟着冲上去,对着倒在地上的搏命秋就踹了几脚。
搏命秋也是个狠角色,虽然被打得头晕眼花,却猛地抬脚一踹,正中开叔的肚子。
开叔“哎哟”一声摔在地上,捂着肚子直哼哼。
可他也是个犟脾气,挣扎着爬起来,不顾身上的疼,又冲上去连踹带骂,直到搏命秋蜷缩成一团,像条死狗似的不动了,才喘着粗气退到一旁,脸上又是泪又是汗,嘴角却咧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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