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朝散去,乾清宫的正殿终于恢复了宁静。
阳光透过窗棂洒在御书房的青砖地面上,明暗交错之间,显得庄严而肃穆。
康熙帝缓缓走进御书房,胤禛紧随其后。
门外的太监悄无声息地将殿门关上,将外界的喧嚣与此地隔绝开来。
殿内寂静无声,只有那盏常年不灭的青铜灯在一旁微微跳动着光影。
康熙帝在龙案后坐下,手指轻轻摩挲着案上一方朱红的玉玺,目光深邃而复杂。
他低头沉思片刻,又抬起头望向胤禛,神情多了一丝温和,但更夹杂着浓重的期许与不安。
“胤禛。”康熙帝缓缓开口,声音低沉有力,却透着一丝倦意,“你从幼时起便是朕最为看重的孩子。你的沉稳、你的胆识,朕都看在眼里。这次将江山社稷托付于你,不仅仅是朕的决定,也是天命使然。”
胤禛微微低头,双手拢于袖中,身姿笔挺。
他的脸上看不出波澜,只有那双深邃的眼眸中,藏着难以捉摸的情绪。
他知晓,这是父皇为他一人留下的时刻,也明白今日的每一句话都重如千钧。
“父皇,”胤禛低声答道,语气稳重,“儿臣必将尽忠职守,全力守护大清江山,绝不辜负您的期望。”
康熙帝微微点头,但眉间的皱纹并未舒展。
他从椅子上站起,缓步走向窗前,目光透过窗棂望向外头沉默的紫禁城,像是在看这座城的过去,也像是在预见它的未来。
“胤禛,”康熙帝背对着他,语气中多了一丝深沉的意味,“朕虽将帝位传给了你,但你要明白,这江山不是那么容易坐稳的。宫廷中的权谋暗斗,从来都不亚于刀枪剑戟之间的厮杀。”
胤禛听到这里,心中微微一紧。
他抬眼看向父皇的背影,沉声道:“父皇所言,儿臣明白。但无论有多少艰险,儿臣都愿迎难而上,以保江山稳固。”
康熙帝缓缓转过身,目光中透出些许疲惫,但更多的是深沉的忧虑。
他走回龙案前,抬手指了指案上一堆密折,语气低沉:“你以为,朕多年治理天下,真正的难处是什么?”
胤禛沉默片刻,低声答道:“父皇治国数十年,江山社稷皆为稳固,难处在于……如何令众臣心服,天下归心。”
康熙帝轻叹一声,似是赞许,又似是感慨:“不错。但这背后更重要的,是如何稳住那些暗流涌动的心。皇权之下,忠心往往难以恒久;权力之争,才是真正的杀场。”
他凝视胤禛,眼中满是复杂的情绪,缓缓说道:“你继位后,最需警惕的,不仅是外臣的倾轧,更是宗室的野心。朝堂之上,有人明面效忠,却暗中结党;宗亲之中,有人表面和顺,却暗藏不臣之心。尤其是那些觊觎帝位的人,他们不会轻易善罢甘休。”
胤禛心中一凛。
他明白,父皇的这番话,是在暗示那些可能成为威胁的人。
他脑海中不由自主地闪过几个名字——八阿哥胤禩,九阿哥胤禟,十四阿哥胤禵……每一个名字,都与隐隐的不安紧密相连。
“父皇教诲,儿臣铭记于心。”胤禛低头回答,声音依旧平稳,但心中的波澜已难以平息。
康熙帝目光如炬,仿佛洞悉了他的想法。
他语气一转,变得更加严肃:“胤禛,记住,帝王之道,是驭人之术。你可以不动声色,但不能不动手段;你可以仁慈为表,但必须果断为里。尤其是面对那些潜在的威胁,你不可心软,更不能犹豫。”
这番话如同巨石落入胤禛的心湖。
他抬眼望向父皇,目光坚定,缓缓说道:“父皇所言,儿臣必当谨记。若有不臣之人,儿臣绝不会手软。”
康熙帝注视着他,脸上的神情逐渐舒缓,但眼底仍藏着几分忧虑。
他走到胤禛身旁,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中带着几分不舍:“胤禛,朕对你的信任,胜过对任何人。你是朕亲手选定的继承人,也是朕对未来最大的期许。但有些路,你必须独自去走,有些敌人,你必须独自去面对。”
殿内一片寂静,只有康熙帝的声音在回响。
“父皇……”胤禛想要开口,却发现自己说不出更多的话。
他的心中充满了复杂的情感——既有对父皇的感激,也有对未来的忐忑。
康熙帝看着他,轻轻叹息一声,语气中透出几分深沉的感慨:“你或许不明白,朕为何在此时退位。并非朕不想继续守着这片江山,而是知道,有些事,只有交到你们手中,才能真正开始。”
他顿了顿,目光再次投向窗外:“朕希望,在你继位之后,能用自己的方式,为大清开辟一个新的未来。别让朕失望。”
胤禛深深叩首,声音坚定:“儿臣绝不会辜负父皇的托付!”
康熙帝长长地叹了口气,转身坐回龙椅,挥了挥手:“去吧,准备明日的仪式。朕需要看到你的决心,也希望你能真正掌控这片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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