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振国的意识坠入混沌旋涡时,记忆深处最熟悉的气息率先涌入鼻腔——雨后潮湿的泥土,裹挟着艾草燃烧的烟熏味
那是童年村庄特有的味道,混合着母亲烙饼时飘出的麦香,以及父亲擦拭七星剑时淡淡的铁锈气息
待视线逐渐清明,他发现自己正站在自家小院的枣树下
粗糙的树皮轻轻蹭着肩头,枝丫间沉甸甸的枣子,将叶片压得低垂,一滴带着酸甜气息的蜜枣汁,正巧滴在布满冻疮的手臂上,顺着裂开的纹路缓缓渗进皮肤
刺痛中带着久违的温暖,就好像母亲曾经温柔的抚摸
“阿国,快来帮娘生火。”母亲的声音从灶屋传来,带着被灶火熏出的沙哑
洪振国转身时看见母亲踮着脚往灶台里添柴,蓝布围裙上,沾着星星点点的面屑,鬓角的白发,在晨光中微微发亮
这个在记忆里早已模糊褪色的画面,此刻却以最鲜活的姿态,呈现在眼前
母亲回头看见他,眼角的皱纹,瞬间笑成了月牙。“傻小子,愣着做什么?快来帮娘拉风箱。”
洪振国喉咙发紧,泪水不受控制地在眼眶里打转
多少年了,他无数次在梦中渴望听到这样温暖的呼唤,此刻真实地响起了,却让他心如刀绞
然而,这份短暂的温馨就如同清晨的露珠,转瞬即逝
原本清澈湛蓝的天空刹那间被暗紫色的云层吞噬,翻滚的云层中隐约可见狰狞的魔影,就好像无数恶鬼在厉声嘶吼
晒谷场的稻草堆,轰然炸开幽蓝的火焰,火焰中扭曲的魔修面孔若隐若现,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怪笑,笑声如尖锐的钢针直刺人心
洪振国看见父亲握着七星剑冲出院门,剑穗上的铜铃在风中发出杂乱而急促的呜咽,每一声都像是催命的丧钟
父亲回头看了他一眼,眼神中满是纠结与不舍,大声喊道,“阿国,照顾好你娘。”
那一眼,饱含着深沉的父爱与对生死未卜的担忧
母亲的指甲深深掐进他的胳膊,掌心的温柔透过粗布衣料灼烧着皮肤
“地窖在灶台第三块砖下,别出来!”洪振国被母亲用力推进地窖
刚藏好,地面就传来剧烈的震动,就好像整个世界都在颤抖
透过地窖缝隙,他看见父亲与魔修激烈拼杀,七星剑在月光下划出一道道银亮的弧光,却敌不过魔修们人多势众
父亲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鲜血不断涌出,染红了他那件洗得发白的青布衣衫
但他依然咬牙坚持,以一己之力守护着家园的最后防线,每一次挥剑都带着视死如归的决心
当那声熟悉的闷哼,穿透木板,洪振国感觉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几乎要停止跳动
他扒开地窖缝隙的瞬间,清冷的月光正好照在父亲染血的脸上
七星剑的残片深深插进父亲胸口,父亲却在保持着挥剑的姿势,嘴角凝固着未说完的遗言
“爹!”他撕心裂肺地哭喊,被魔修的狞笑无情撕烂,领头魔修残忍地将铁锥踩在父亲的手上,骨头碎裂的声音如同冬日的枯枝折断
每一声都重重敲在洪振国的心上,疼得他几乎无法呼吸,泪水不受控制地奔涌而出
母亲发疯似的扑向魔修,却被冰冷的锁链贯穿肩胛,吊在村口那棵老槐树上
蓝布围裙被鲜血浸透,像一朵凋零的鸢尾花在风中无力摇曳
魔修们围着母亲肆意嘲笑,用恶毒至极的语言侮辱着她,每一个字都如同一把锋利的刀,割着洪振国的心
他想要召唤灵力,丹田却如干涸的古井,没有丝毫回应
他只能绝望地抓起地上的碎石,用尽全身力气朝魔修的面门砸去
然而碎石却在半空中被魔修的法术击成齑粉,魔修的钢鞭狠狠地抽在他的背上,剧痛让他眼前阵阵发黑,几乎昏厥
但他依然倔强地瞪着魔修,眼中燃烧着仇恨的熊熊火焰
在剧痛与绝望中,洪振国突然注意到槐树上的血滴,那些本该坠落的血珠竟然悬浮在半空,缓缓凝成诡异的图案
这个异常之处,如同一把钥匙插进他混沌的意识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指甲深深地扣进掌心,鲜血渗出滴在地上,画出模糊的符咒
他开始努力回忆恩师教导的破幻之法,试图从这些虚幻而残酷的梦境中找到出路
每一笔符咒的绘制,都带着他对父母深深的思念与复仇的坚定决心。他在心中默默发誓,一定要为父母讨回公道
与此同时,李煜的世界也被猩红彻底浸染,血色曼陀罗花海,在她脚下翻涌,每一朵花都如同有生命般在痛苦地挣扎
花海中不断渗出粘稠的黑血,就好像万千双流泪的眼睛
她赤足踏过花瓣,紫黑色的叶汁,顺着脚踝蜿延而上,在小腿上勾勒出荆棘般的纹路
所到之处,传来灼烧般的剧痛,就好像有无数细小的火蛇在舔舐着他的皮肤
远处破败的庙宇在雾气中若隐若现。飞檐上的铜铃发出的不是清脆的声响,而是姐姐临终前覃吟的痰音,每一声都如同一根尖刺,刺痛了他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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