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道生放下棋子,长叹一声:“罢了,这局我输了。没想到,你这小子还真有点本事。”
独孤行却显得轻松平常,只是淡淡道:“侥幸而已,承让了。赌约的事,你可别忘了。”
陈十三在一旁笑道:“作弊就作弊,哪来的侥幸。”
独孤行苦笑,幸好崔道生看不到陈十三的存在,不然这盘棋怕是要翻脸。他揉了揉额头,正想说点什么,崔道生却突然开口:“这赌约,我怕是兑现不了。”
“什么?”独孤行猛地站了起来,瞪着崔道生,“你这不是耍赖吗?”
崔道生却摇了摇头,“我不是道家圣人,自然没办法决定你身边的人有没有罪。”说完,他起身,袍袖一拂,离开了玉簪空间。
独孤行想追出去,前脚刚迈出半步,却被陈十三一把拦住了。
陈十三笑吟吟道:“别急,这盘棋你已经赢了。崔道生不是言而无信的人,他会想办法履行承诺的。”
独孤行皱眉,重新坐下,狐疑地看向陈十三,“你怎就这么肯定他不会耍赖?”
陈十三指了指湖面,“因为他的船头已经变了方向。”
独孤行愣了一下,随即心下了然,看来崔道生打算用另一种方式进行偿还。
陈十三见他这副模样,啧啧称奇:“你这小子,赌注设得妙啊。先以玉簪勾他进来,再抛出放过你身边之人的条件,诱他与你对弈。等他输了棋,才发觉自己兑现不了承诺。若要守信,就只能放了你。最妙的是,你摸透了崔道生的道心,他这人,最容不得自己做违心之事。”
“啊?”独孤行一脸茫然,他压根就没想那么多。
“嗯?”陈十三与独孤行四目相对。
此时,空气中似乎有片刻凝滞。
独孤行咳嗽一声,掩饰尴尬,假装得意地挺了挺胸:“当然!谁叫我是陈尘的徒弟!”
陈十三狐疑地眯起眼:“你压根就没想到吧!”
独孤行不动声色地嘴硬道:“当然有想到!要不然,我也不会突然找他下棋!”
“当真?”
“当真!”
独孤行说着,突然从兜里掏出一张符箓,上面写了个“聚”字,符纸里还夹着一层。他轻轻撕开,取出里面一张黑色的符箓,上面画了个耳朵的图案。他晃了晃符箓,问陈十三。
“你是不是早知道我师父在里面藏了张鬼耳符?其实从你一开始,就便是奔着让崔道生弄坏这张符箓去的。”
陈十三一愣,随即吹起了口哨,装模作样道:“山下的茶花还没收,我得去收一下。”说完,他一溜烟跑了,留下一阵笑声在湖边回荡。
独孤行看着他逃跑的背影,苦笑一声,低头盯着手中破裂的鬼耳符,自言自语:“师父,你是在防我,还是在防陈十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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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乌篷船上,崔道生站在船尾,望着江面陷入沉思。他回头看了一眼船头,发现独孤行已经出了玉簪空间,坐在船板上,手里还拿着那只青瓷酒壶。
小船正缓缓掉头,往回驶去。
独孤行抬头看了看四周,水雾弥漫,江面宽阔,却无半点熟悉景致。这时,他才察觉到不对劲,开口道:“这里应该不是水云江了吧?这江叫什么名字?”
崔道生撑着长篙,淡淡道:“这条江叫渡江。”
“渡江?”独孤行皱眉,搜刮了一遍记忆,“大骊好像没有这条江吧?”
崔道生笑了笑,“渡江不属于大骊,它属于天下,流通各地水域,能去到任何地方。只有我这条‘渡船’才能驶进来。”
独孤行一听,心中暗叹惊叹,“这么神奇?”
崔道生哈哈一笑,似被少年这话语逗乐:“那是自然!这天下奇观奇景多了去了!你这年纪,还没见识过几分!”
就在这时,船前方雾气中浮现出一座拱桥,桥身由白玉砌成,石面光滑如镜,桥栏上雕刻着栩栩如生的龙纹,龙头昂首,鳞片细腻,仿佛随时会跃入江中。桥下滔涛江水奔流,浪花拍打桥墩,发出低沉的轰鸣。石桥极长,一端隐入雾中,另一端直延天边,宛如一条白龙横卧江面,壮观无比。
独孤行看得目瞪口呆,惊叹道:“这是什么桥?”
崔道生停下篙,抬头望向石桥,语气变得敬意起来,“这座桥叫做飞升桥,也有人叫它长生路或者长生桥。”
长生桥?独孤行忍不住问道:“那我现在走上去,是不是就能证道长生?”
崔道生闻言笑了一声:“想得美,这桥没法在上面行走。它在每个人眼里都不一样,因为只存在心里,这是一条通往证道的心之路。”
“心之路...”独孤行目光依旧停在桥上,“怪不得在我看来,这桥遥不可及。”
崔道生淡淡道:“那是自然。谁的证道之路是容易的?”
独孤行没再言语,目光追着桥底倒影,江水荡漾,桥影破碎又聚。他突然感到莫名的怅然,证道长生,果真如这桥一般,虚实难辨,遥不可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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