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呦呦痛快地转身离开,独留霍青山僵在原地。
男人的身形久久没有动弹,像一座伶仃的礁石,与路灯下的石墩为伍。
漫漫人间,有太多事与愿违,太多不得已而为之,太多言不由衷。
当舛途、危机、横祸降临,它们一个个淫威巨大,牵丝攀藤,常常叫人毫无招架之力。
唇瓣残留的那一触即离的余温和馨香早就被秋风不知吹到了东南还是西北。
她低下头来亲吻他的那一刻,霍青山感受到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在剧烈震颤。
她对他总有一种强大的磁力,毫无章法可循,靠得太近会无序迸撞,远离时则会彻底脱缰。
因此,当她的唇离开他的那一刹那,他的理智受她牵引,也随之挣脱束缚离他而去,有那么一瞬间的抽离。
恍惚间,一只手就那样诚实而自主地伸了出去。待他发觉时,指尖已悬在她腰际,将触未触。
这是霍青山这些日子以来,神志最为放纵的一刻。
但也只是极为短暂的一瞬而已,人总归还是要受制于理智的支配,他不得不时刻提醒着自己——放纵过后的结果你承担得起吗?
他走在寒冬暮霭的末路上,靴底碾过细碎的霜粒,而她沐浴在盛夏的煦风里,待撷新花满肩。
清醒状态下的霍青山一定知道他不能任心由性,“任性”之后常跟着“妄为”,肆意妄为只会酿成大祸。
让月光啊,停在此夜就好。
他最终……收回了那只距她咫尺的手。
一身傲骨的女王在告别前毫不吝啬地施舍给他一个轻柔的吻,宣告他将永久地退出她的世界。
她的呦呦一向如此,她是这世间上最慷慨的爱人,大方地给予了他最炽烈的爱,浓郁刻骨,收回时也丝毫不拖泥带水。
没有他,她也会幸福。
……
孟呦呦从部队大院出来后,天空突然飘起了雨点子,稀稀拉拉,滴落在身上。
雨点有渐大的趋势,孟呦呦连忙将挎包举到头顶,大步朝着公交站台的方向跑去。
潮湿的夜风卷着雨丝糊在脸上,肩头的布料湿了大半。
突然,身后传来接连几下鸣笛声,从左后方投射而来的雪亮车灯将她的影子拉长在沥青路上。
车子在她身旁缓缓降速,雨刮器来回摆动间,驾驶座的车窗降下来大半。
“呦呦,上来,我送你。”单牧宸对她喊道。
上了车,孟呦呦坐在副驾简单整理好湿乱的头发后,看向身旁人,欲言又止:“你……”,只蹦出来一个单音节。
单牧宸望过来一眼,把话接过来:“你想问我怎么这么刚好碰到你?”
孟呦呦抿唇不语。
单牧宸淡笑了下:“我吃完晚饭后,没什么事,就在大院门口附近散步,想着你要是出来了,可以送你回去。”
他总是这样,这样善解人意,这样宽和敦厚。哪怕三个月前,他们之间有过那样一场糟糕的对话。
夏季的傍晚,孟呦呦穿过马路后,伸手拦住了那个气质优雅的女人,“不好意思,打扰一下。”
那对男女停了下来,纷纷面露疑惑地看向挡在面前的这个不速之客。其中的男士首先出声询问道:“这位女同志,我们和你认识吗?”
孟呦呦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直视面前女人的眼睛,自报家门道:“我叫孟呦呦。”
顷刻间,女人面上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惊讶道:“你就是孟呦呦!”
女人这才定睛端视对方几眼,面前的女孩,初见已是眼前一亮,细看之下更是觉得惊为天人,不禁细声喃喃:“怪不得。”
不经意把心里话说出了口,被孟呦呦听见了,因而孟呦呦重复道:“怪不得什么?”
女人笑容明朗:“百闻不如一见,久仰大名。”
这时,男人凑到爱人的耳边,低声询问:“你们认识?”
“霍青山之前不是让我帮忙找咱妈订做了一条舞蹈裙,你之前还问过我他是要送给谁的。”女人朝前摊手示意,“诺,这位小姐就是礼物的主人。”
女人说完这些,对着孟呦呦自我介绍道:“我叫秦念。”秦念是首都总政文工团的一名舞蹈演员,出生舞蹈世家。
秦念的母亲从国内顶尖芭蕾舞团退下来后开了一家私人裁缝店。店铺门脸不大却美名远扬,主做舞蹈裙,纯手工定制,一年下来只承接少量订单。裙子从选料到缝制都极为考究,许多人慕名前来,但大多排不上号,就算舍得花重金也依旧难求。
秦念继续介绍一旁的男人:“这位是我先生,他和霍青山是大学同学兼舍友。”
听到这里,男人点头向孟呦呦问好,语气难掩惊喜道:“幸会幸会,所以你是那小子的女朋友?”
一时之间,孟呦呦觉得很难讲清楚她和那个人之间的关系,木木地冲两人微笑着点头,随后拎出刚才听到的那些话里的重点:“你是说那条舞裙是霍青山让你转交给我的?”
“对呀”,秦念有些不明所以,“他自己没跟你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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