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八年来，她无时无刻不在恨。
恨将她拉下公主之尊，让她断腿受尽屈辱的卫祁。
更恨从小到大处处压她一头的曲争春。
“你知道当年听到你曲家死绝了的消息，我有多遗憾没能亲眼看到吗？”她轻笑着，眼底闪烁着多年积怨，终于要大仇得报的疯狂。
也不等娆娘说什么，她继续道：“虽没能亲眼看到你全家人头落地，但好在老天总算开眼了，兜兜转转，让你落到了我的手里。”
其实长安没人知道，当年季怀柔听到曲家死绝的消息时，幸灾乐祸之下，偷偷回去过一次。
当然，她可不是想回去做什么好事的。
她回去不过心有不甘，是想趁机报复，找到曲争春的尸体，千刀万剐，挫骨扬灰。
让她永不超生，让活着的卫祁痛不欲生！
可惜，她迟了一步。
曲争春死在了红袖楼的大火里，而曲家其他人的尸体，先是有重兵把守，后来就再没人知道被埋去了哪儿，没留给她鞭尸泄愤的机会。
不过得知她是死在红袖楼那种肮脏的地方，还是被活活烧死的，死前定然痛苦万分。
卫祁也因她的死，这些年来像个疯子一样，如她所愿的活在悔恨当中，多次像个疯子一样搅得长安那些曾负她之人不得安宁，她顿觉又解气了不少。
所以虽有点小遗憾，但她也算报仇了。
若一切就这样下去。
该死的人死，该痛苦的人继续痛苦着，她心底的恨许就永远平衡了。
可偏偏本该痛苦死去的人不但好好的活着，还依旧活得比她金贵，比她有人护，有人爱，这让她如何能平衡？
想到此，季怀柔眼中燃烧着的妒恨更加旺盛，又一巴掌甩了过去。
接连的两巴掌，她用了十足的力，将被摁坐在圆凳上坐着不能动弹的娆娘，直接扇到了地上，嘴角瞬间淌下了鲜血。
“瞧瞧，曾比我这个公主还耀眼的曲家争春，多么璀璨夺目的存在啊！怎么如今趴在地上，任我踩在脚下的模样，狼狈得这么像条狗呢？”
她说着，又是一阵大笑。
笑了好半晌，才止了笑，抬脚踩在娆娘的背上。
随即，语气恶毒道：“我听说卫祁好像也在凌城附近吧，你说他当年那么喜欢你，从小护你跟护眼珠子一样，谁都说不得，更碰不得！你说我今天要是把你的眼珠子挖出来给他送去，他能不能认出来是你的？”
看到曾经护得跟眼珠子一样的人的眼珠子，卫祁只怕是得更疯吧？
那疯子一疯，所有人就不得安宁。
所有人不得安宁，她就高兴了。
这样一想，季怀柔就更开心了，她的女儿也兴奋道：“娘亲，乖宝喜欢挖眼珠子玩，乖宝还带了汤勺，乖宝帮娘亲挖，一勺一个好不好？”
季怀柔闻言，低头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然后点头同意了。
“好，那交给乖宝来挖。”
“乖宝记得挖得干净些，娘亲可是要送人的。”她叮嘱似的说完，收回脚微微后退了两步。
旁边的瘦弱男人见状，只皱了皱眉，便习以为常般，护在母女二人身后，一言不发地冷眼看着。
变态，一家三口都是变态！
娆娘惨白着脸，目光快速扫过这变态的一家三口，视线最后停在拿出一个铁勺子，蹲下身朝她靠近的小女孩身上。
小女孩瞪着她，小小年纪，眼睛里的恶意竟与她娘的如出一辙，且只多不少。
如此心狠手辣的孩子，也不知道季怀柔是如何养出来的。
小女孩见娆娘盯着她，瞪了她一眼，哼哼道：“最讨厌眼睛比乖宝好看的人了，都挖掉，通通都给你们挖掉！”
她说着，黑漆漆的眼中恶毒翻滚，举起铁汤勺，对着娆娘眼睛就狠狠挖去。
那熟练的动作，也不知道挖过多少人的。
娆娘心中胆寒，庆幸借着季怀柔那两巴掌的力，在摔到地上之时已经冲开了穴道。
所以在那铁勺对准她眼睛挖来的刹那，她得以极快地侧身躲开，并一把扣住小女孩的手腕，快速拔下头上簪子，使劲抵在了她的脖子上。
“都不许动！”
这突如的变故，让季怀柔和她的男人都瞪大了眼睛，愣在当场。
待反应过来，皆脸色大变。
女孩也意识到了危险，害怕的想挣扎。
但娆娘没给她挣扎的机会，也不惯着这样的恶毒娃娃，当即力道收紧，将簪子往她肉里扎进了几分，厉色威胁：“再动，我扎穿你的脖子！”
“曲争春，你敢伤我女儿，我今日就让你不得好死！”季怀柔尖声威胁。
娆娘冷嗤，握住簪子的手更紧了，道：“那我死之前，定会先要了你女儿的小命！”
“你敢！”
季怀柔气急，死死盯着她手里的簪子，脸色变了又变：“曲争春，大人之间的恩怨，祸不及孩子。你放了我女儿，我让你走。”
“嘁，季怀柔，你的话不可信，我也不会信。”
娆娘不是傻子，没了这小东西，以季怀柔的恶毒，她绝对活着走不出这里。
“那你要如何？”
这次出声的是季怀柔旁边的男人。
娆娘浑身戒备着，警惕地扫了他一眼，冷声道：“将你们方才用的香料拿出来闻一闻，然后站在原地不许动，待我出了此间巷口，我就放了她。”
“别想着和我耍花招，季怀柔，你是知道我耳力很好的，若是我出了这道院门你们敢追上来，我一定断了你女儿的脖子。”
季怀柔咬牙盯着娆娘，眼神愤恨得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
但她似乎很在意自己的女儿，所以并不敢轻举妄动，没怎么犹豫便拿出方才杀人混杂的迷香闻了闻，又给了旁边的男人。
迷香的劲瞬间上头，两人虽有解药，但不敢立即服用，只能任由药效发挥，四肢无力地瘫坐到地上。
娆娘仔细确认了两眼，不是伪装，才挟持着小女孩退出了院子。
她走得很快。
到最后几乎是拽着小女孩一起跑。
待跑到巷子口，离那民宅有一段距离了，她才一把将小女孩丢在了地上，在小女孩爬起来之前，快速闪身进了另一条巷子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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