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妈也道：“姑娘…别气馁…咱家小小姐跟您一样，比男子都强！”
温婉摇头，舔舔干巴的下唇，“女孩好，女孩贴心…我就喜欢…小女孩…大不了以后我多给她挣些钱…我护着她…”
见温婉似乎当真不放在心上，几人也放下心来，马车空间狭窄，容不下这许多人，姚老夫人便从陈妈手里接过孩子，温柔的拍拍温婉的肩膀：“我把孩子抱到旁边马车去——也给你义父看看…”
姚老夫人心细，生怕孩子吹了风，把孩子身上脏污洗干净后，用柔软的毯子将孩子一层一层包裹起来，又拿帕子包住孩子的头，这才撩开车帘小小一角钻了出来。
姚世真等人已经听到婴儿响亮的啼哭，他连忙起身，走到帐子隔绝外面的草丛，看见自家妇人抱着婴孩走过来，瞬间眉开眼笑，“生了？”
姚老爷子一动，魏峥便跟着走了两步。
姚老夫人怀里抱着婴儿，只在二人跟前晃了一眼，便让仆人在旁边的马车周边生起火堆。
姚老爷子还没来得及伸手去摸摸那肉嘟嘟的小脸颊，姚老夫人就已经抱着孩子抽身离去，“明天再看。孩子小，不能吹风。”
姚世真连忙跟着姚夫人，马车不大，容不下许多人，姚老爷子玩心突起，隔着车帘伸手去摸小孩，却被姚老夫人笑着拍掉他的手，“别乱摸，孩子娇贵着呢，等修文带个大夫回来看了这孩子你再摸…”
姚世真“呵呵”笑，一脸慈爱的盯着襁褓里那粉嫩嫩的孩子，语气笃定道：“是个姑娘吧？看着就眉清目秀，瞧这脸蛋…水灵灵的，是个美人胚子……”
姚世真左看右看上看下看，露出甜滋滋的笑，片刻就下了判语，“像她娘…就是不知这小娃亲爹长什么模样，只怕样貌也不差。”
魏峥闻言，也凑上前看了一眼，随后微微蹙眉。
这…小姑娘…五官皱成一团…老师从何处看出这是个美人胚子？
爱屋及乌的道理，魏峥自然理解。
姚老夫人见他这般，笑着说道：“刚生下的孩子都这样，这小姑娘已经算是眉清目秀的。等过几天，长开了就好。”
姚世真看着脚丫子乱晃的小丫头叹气，“可惜是个姑娘——”
“温婉说了，不管儿子女儿，她都喜欢。”
姚世真知晓老妻误会自己意思，脸上带笑，眼睛却有一抹担忧，“是好。只是若两个都是姑娘，按照温婉那丫头的性子，后半辈子还有的累。”
一句话让姚老夫人沉默。
是啊。
若两个都是姑娘，温婉后半辈子得随时提防不怀好意的族人，官府的各种苛捐杂税，一大家子孤儿寡女…无异于一块行走的肥肉，时时刻刻引诱着不安好心之人。
更何况，她十六岁年纪就丧夫成了寡妇，家里没个知冷知热的人，里里外外都得靠她一个人，如何不累？
姚老夫人笑笑，“那丫头…是。不管多难，都能把日子过好。”
姚世真点点头，逗着小孩：“是啊，你娘本事大着呢，让你娘出去挣钱，给你挣小金锁…挣一份厚厚的嫁妆…”
这边其乐融融，而温婉那边也没闲着，阵痛了大约半个时辰，肚子里另外一个孩子也钻了出来，陈妈一抱起那孩子立刻往下面看，随后皱巴巴的脸上熨出笑来，语气更是难掩激动，“姑娘！是个小公子！是个小公子！”
皇天不负有心人，温家总算后继有人，姑娘以后不用重蹈老爷的覆辙！
真是上天保佑，老爷若是知道姑娘生了一对龙凤胎，还不知道高兴成什么样子！
可偏偏这时刻，老爷被关在大牢里，眼看就要人头落地！
陈妈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擦眼泪，嘱咐着红梅：“照顾好姑娘。”
说罢就要擦洗孩子，温婉全身都黏湿成一块，已经气若游丝，整个人仿佛刚从水里捞出来一般，“给我看看…两个孩子…”
姚老夫人这会子也回来了，见温婉生了个男孩，这颗心终于坠地。
所有人都说着姑娘小子都一样，可温家这情形，有儿子自然更好，好歹能帮着温婉分担一些。
姚老夫人一下热泪盈眶，连声说着“阿弥陀佛”，“好，好，好！”
又见温婉整个人大汗淋漓，脸色煞白，连忙冲外面的喊着：“快，把凝血疏气的药丸拿来！”
历经一场大战，温婉实在精力不济，一左一右抱着两个孩子，不过片刻就沉沉睡过去。
红梅抱着孩子去了另外一辆马车，陈妈知道温婉喜洁净，便用热水擦拭她头发和四肢，整个过程，那人双眼紧闭，全然没有知觉，任凭他们摆弄。
还好姚老夫人心细，出发前时间仓促，却也考虑周全。她马车上准备了一些婴儿的衣物，小肚兜和小袜子之类，此刻刚好派上用场。
这一夜，营地上的人都睡得太平。
经历了白日那场风波，此刻又有了淮安候的人马，温婉这支老弱队伍全都倒下，不多时营地上便发出均匀的鼾声。
天刚麻麻亮，程允章带着大夫策马而归，等他走近了陈妈才看到程允章手里竟然还提着一只老母鸡。
程允章将那只扑腾的老母鸡往陈妈手里一放，那男人额前还有汗水，眼眸却是前所未有的清亮，“陈妈，杀鸡…给你们家姑娘补补。对了，温师妹…可还好？”
陈妈喜笑颜开的接过那只老母鸡，心中直夸这位文曲星老爷做事周到仔细，温婉昨夜挣扎一宿，正是需要补充体力的时候。
陈妈这表情落在程允章眼里自然是一阵欣喜，“师妹生了？她可平安？”
“托各位贵人的福，我家姑娘平安诞下龙凤胎。小少爷和小小姐正在旁边马车睡觉呢！”
程允章脸色一顿，“师妹呢？她如何？”
“好，好得很！姑娘这会子睡着呢。”
程允章心中石头落地，又指着身后挎着药箱，显然一脸懵逼的大夫说道：“陈妈，这是许大夫，你带他过去，现在就给你家姑娘诊脉。若需要药材告诉我，我去附近的城镇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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