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职真不苦!”
李大苦笑道,“卑职是百户,管着一百多人,家里有田六十亩呢。卑职的爹活着的时候说,可比祖宗八代强多了,起码能有干馍吃!”
“干馍可不行!要吃就得吃肉!”
李景隆说着,转头对身旁站立的李老歪道,“带了多少肉?”
“回公爷,咸肉腊肉一共二百斤!”
“都做了!”李景隆摆手,“给常乐堡的兄弟们打牙祭!”
“哎呀!”
李大苦眼睛都直了,“公爷,您这....赏了咱们堡子二百斤肉?”
“肉算什么?”
李景隆拍打着身上残存的沙子,“水渠修好了,黑河两岸最好的土地,随你们军户挑!”
~
“当真?”
“这还有假!”
李景隆笑笑,“咱们肃镇各卫的军兵这几天就会齐聚甘州,到时候先从这黑水河中的堤坝下手!”
他从来不打没把握的仗,在等待各卫兵马的这段时日内。他到处走访勘探,并且把甘州城中善于水利的老人都请了出来,已经设计出一套,建立在历朝历代基础上的,解决甘州农田灌溉的方案。
也是甘州地理位置得天独厚,在这荒凉且风沙肆虐的西北,有这么一条黑水河流淌了千年的黑水河。这条河不但现在和未来都在养活着河西四郡,甚至他的下游....都解决了后来内蒙的地区的缺水问题。
但他这套方案之中,美中不足之处在于,未来水渠周边这些良田,一块地都不会属于寻常百姓。哪怕日后朝廷开始移民,用永不加征的政策进行屯田,这些近水的良田也不会属于他们。
只能属于肃镇的军户!
“这可是好事呀!这多少年了,这地方的来的将军不少,可愣是没人说给咱们修水渠!”
李大苦瞪着牛眼,而后一拍脑门,“您等会!”
说着,转头嗖嗖的七扭八扭消失不见。
李景隆正纳闷的时候,就见李大苦拎着一个拳头大的袋子,叮了咣啷的跑了回来。
“这是卑职孝敬您的!”李大苦咧嘴呵呵笑道。
“啥?”
李景隆接过袋子,分量不轻,打开一看,里面赫然是一枚枚带着花纹,满是岁月斑驳的西域银币。
“哪来的?”
“坟里挖的...不是....”李大苦笑道,“卑职这常乐堡就是原先黑水国城的北城呀!这堡子年年都修,不修就塌。有时候随便一镐头下去,就能挖出前朝的东西!”
“哦!”
李景隆低头,摸出一枚银币,正面是花纹,背面是繁琐的鬼画符一样的文字,“那你知道这是哪朝的钱吗?”
“是波斯的银币....”
李大苦脱口而出,“兰州那边收古玩的都告诉卑职了....”
说着,他急忙捂住嘴,而后噗通一声跪下,“公爷饶命!”
而后,他啪啪的给了自己两个耳光。
“为啥突然想着孝敬我?”
李景隆捏着,满是岁月痕迹的银币问道。
“因为您要修水渠!”李大苦抬头,“不像别的人,来了这儿就带着弟兄们去打仗!”
闻言,李景隆心中微叹。
目光不经意的再次朝外看去,原野之中,汉魏晋唐时的那些坟墓,早没了墓碑没了形制。
早变成了一个个光秃秃的土包,无助的浮在地表之上。
似乎在对他无力的诉说着,这片土地在千年以前的辉煌。
“挖坟的事,以后别干了!”
李景隆低声道,“好好种地,自然有好日子!”
说着,他哗啦的一声,把那袋子扔了回去。
只留一个捏在手中,“这个本公留下!另外,你这百户不用做了!”
“啊?”
李大苦惊恐的抬头,他万万想不到拍马屁竟然拍在了马蹄子上。
以前有上峰来巡查,他这银币的孝敬,可是百试不爽的。
可骤然,他又是心中狂喜。
就听李景隆继续道,“你来本公身边做个经历官,修水渠的事还少不得你!”
李大苦直接欢喜的从地上跳起来,“公爷,多谢公爷提拔!那..那这常乐堡的百户,能不能由卑职的妹夫袭了?卑职的妹夫可是好汉子呀!一把鬼头刀刷的呼呼生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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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在常乐堡待了一天,李景隆就又带人赶回甘州。
所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修水渠这么大的工程,必然要有趁手的家伙。
所以李景隆回到甘州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打造所需的器械。
“咱们甘州的库房当中,铁料倒是还有两千斤!”
甘州卫指挥佥事熊本堂,四十多岁,儒生的样子多过武人。
说起来他和李景隆还颇有渊源,他的父亲熊鼎,曾参与编纂皇帝的起居注,后被提升为山东按察司副使,刑部主事。
而熊鼎在最开始,其实不是老朱的人。而是李景隆岳父邓愈的幕僚,老朱听说这人有才学,三番五次的招揽,都被熊鼎推脱,只在邓愈军中。
后来才到了朝堂之上为官,且在关西七卫之中的岐宁卫担任经历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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