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爷目光扫过众人,沉声道:“你们明天收拾收拾,后天,本王派人把你们送到庄子去,定淳已经给你们做了安置。”
“是去青山庄吗?姐姐是不是回来了?”灵儿顾不得捡拾筷子,双手撑在桌沿,身子前倾,圆润的小脸因激动泛起红晕,杏眼里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她想起去年在庄子里跟着姐姐习武玩耍,去建安郡一路的快乐时光,脸上笑意更重。
“京中要不太平?”靖亲王妃敏锐地捕捉到丈夫话中的深意,额头下眉头深深蹙起,额间浮现几道皱纹。
她太了解这个相伴数十载的男人了,若非事态紧急,断不会在这时候送走家眷。
“是,燕王回来了!”靖亲王的声音很轻,却在厅内激起惊涛骇浪。靖亲王妃手中的佛珠猛地攥紧。弘郡王妃更是倒吸一口凉气,差点打翻面前的汤碗。
"这么快?"婆媳二人异口同声,声音里交织着惊讶与隐秘的期待。
她们眼前忽然闪过十几年前那个雪夜,十几天不眠不休从边疆赶回来的燕王,脸上那悲戚又带有绝望的神情。更记得他们一家被迫离开京城时的情形,说是押送犯人都不为过。
如今想到燕王回来,那就是大仇将报。她枯瘦的手指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泪水在白皙却略显苍老的脸上蜿蜒而下。
“妾身不走!妾身就守着王府,看谁敢进来。”靖亲王妃突然挺直背脊,银白的发丝在烛光下泛着金属般的光泽。
她的手重重拍在案几上,震得茶盏叮当作响。那双仿佛看尽世事的眼睛里,燃烧着决绝的火焰。
"糊涂!"靖亲王手中的白玉杯重重砸在紫檀桌面上,杯中的琼浆玉液溅出,在暗红色的桌布上洇开一片深色痕迹。
他目光如电扫过老妻倔强的面容,声音却放柔了几分:“你们三人全走,到青山庄去。”
转向灵儿时,语气已带上几分哄劝:“灵儿,帮你王祖母一起照顾好你母妃和婶婶,别让你姐姐担心。”
灵儿闻言正了正身子。她想起姐姐说过,婶婶孕吐得厉害,连最爱的酸梅都吃不下的模样。
又想到熙姐姐临行前摸着她的头说"要当大人了"时的温柔笑靥。小姑娘突然觉得肩头沉甸甸的,却又莫名涌起一股勇气。她用力点头,发髻上的珍珠步摇随之晃动:“王祖父放心,灵儿记住了。”
靖亲王余光瞥见老妻神色松动,趁势握住她枯瘦的手。两人掌心的老茧相互摩擦,传递着数十年来形成的默契。
“王妃若是留在京城,本王和邦儿必不能放开手脚干。”他声音压得极低,只有近在咫尺的老妻能听见,“没准孙儿们就诞在青山庄,那里需要王妃坐镇。”说着在妻子掌心重重一按,指尖的热度透过皮肤直达心底。
靖亲王妃浑身一震,浑浊的眼中闪过恍然之色。她看向儿媳隆起的腹部,又想起同样怀着身孕的二儿媳。
若她执意留下,不仅会成为丈夫的软肋,更可能连累两个未出世的孙儿。
想通这层,她挺直的脊背忽然泄了劲,却又在下一刻重新焕发出惊人的神采:“妾身去,妾身定会把她们护得好好的。”这话说得斩钉截铁,仿佛不是在承诺,而是在立誓。
“放心,在那里饮食起居一切如常,让她们安心养胎便好,王妃也保重好身体。”靖亲王望着老妻决绝的神情,眼前忽然浮现出他们初见时的场景。
那年春猎,他箭头一偏,射到了她面前的一棵树,也因此与王妃相识。当时她鬓边的柳叶,英姿飒爽的模样让他记了一辈子。此刻烛光下,他仿佛又看到了那个明媚少女的影子。
转向弘郡王妃时,老王爷的语气柔和了许多:"那两个庄子和大青山上现在全是我们的人,你们莫怕,殃及不到青山庄。
定淳在信里说,青山庄他布了三重保护,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知道了,父王,儿媳不怕。"弘郡王妃深吸一口气,双手轻抚腹部,仿佛在安抚腹中的孩子。
她想起夫君临行前夜在她耳边说的那句“等我回来给孩子取名”,突然觉得浑身充满了力量。
再端起已经凉透的鸡汤一饮而尽,她抬起脸时已不见半分怯懦:“儿媳自会照顾好母妃和弟妹,只等夫君早日凯旋。父王也要保重,两个孙儿不能没有祖父。”
靖亲王微微颔首,目光投向窗外漆黑的夜空。
前夜密信上的字句犹在眼前——建安郡的精锐已悄然进驻清水河庄、大青山,一切就绪,只待东风。
他摩挲着拇指上的翡翠扳指,那是他三十多年前在北疆立下战功时先帝亲赐的信物。
又是十几年了,这场棋局终于到了收官之时。
…
草原的夜露打湿了帐篷的毛毡,景长安盘腿坐在帐门口,手中的短刀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刀柄上那个"景"字已经被他摩挲得发亮,却依然像一把钥匙,打不开记忆深处紧锁的门。
“景护卫,你又不睡?”
将近十一岁的俟力发揉着眼睛从羊毛毯里钻出来,光着脚丫跑到他身边。这孩子自从三年前在沼泽地上把奄奄一息的他带回部落,就格外跟他亲近。
景长安收起短刀,顺手把身上的皮袄裹在少年单薄的肩膀上:"俟力发不该赤脚跑出来。"
"我梦见你走了。"俟力发——这个当年自称"黑子"的少年蹲在他的面前,"就像上次你头疼发作时说要去打鞑子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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