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如实相告:"他...决定搬去郊区住,把房子让给你养病。"
李秀梅的笑容瞬间凝固在脸上,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那一晚,我陪着她坐到很晚,看着窗外的明月,我们谁都没有再说话。
几天后,医院通知我们可以办理出院手续了。出乎意料的是,李秀梅并没有选择回家或去租房子,而是直接搬进了张大力的新居。当我和小伟来到郊区的小房子时,看到李秀梅已经收拾好了一切,仿佛这里本就是她的家。
"你怎么能这样?"张大力看到我们,脸色瞬间变得阴沉。他的声音不大,却充满了怒意,"我说过这里给你养病吗?"
李秀梅低头不语,只是默默地收拾着自己的东西。我看到她的眼中闪过一丝乞求,但更多的是固执。
"大力,算了,她身体不好,需要人照顾。"我拉了拉张大力的衣袖,轻声劝道。
但张大力却甩开了我的手,眼中满是痛苦和决绝:"田颖,你不懂!我已经原谅她一次了,难道还要我继续这样下去吗?"
就在这时,小伟突然冲上前,捡起地上的一个枕头就朝李秀梅扔去:"你不是我妈妈!你不要脸!"小伟的声音里满是愤怒和委屈。
李秀梅没有躲闪,任由枕头打在身上。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轻声说:"对不起,小伟,妈妈错了。"
张大力一把抱住小伟,眼泪无声地滑落。我知道,这一刻,他的心一定碎了。
接下来的日子,李秀梅住进了张大力的家,表面上看起来一切都很平静。但只有我知道,这平静的外表下隐藏着怎样的波澜。张大力每天早出晚归,尽力避免和李秀梅碰面;李秀梅则默默操持着家务,试图弥补过去的错误。而小伟,则变得更加沉默寡言,常常一个人躲在房间里不出来。
一天晚上,我下班后去张大力家看望他们。推开门,屋内一片寂静,只有厨房里传来轻微的响动。我走过去,看到李秀梅正在准备晚餐,动作熟练而轻柔。
"小伟呢?"我轻声问道。
"在房间里做作业。"李秀梅头也不抬地回答。
我走进小伟的房间,看到他正趴在桌子上写作业,眼神迷茫。看到我进来,他立刻把作业本合上,站了起来:"田阿姨。"
"在做什么呢?"我问道,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轻松一些。
"没,没什么。"他低着头,不敢看我。
我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糖果:"这个给你,学习累了吧?"
小伟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了糖果:"谢谢田阿姨。"
回到客厅,我看到李秀梅正在厨房忙碌,背影显得那么单薄和孤独。我想起她曾经也是个温柔贤惠的女人,如果不是那次变故,她现在应该还是张大力的贤内助,一家三口过着幸福的生活。
"其实,你可以试着和小伟多沟通,他其实很想念你。"我轻声说道。
李秀梅的身体微微一僵,随即又继续切菜:"他现在这样对我,是应该的。是我欠他的。"
我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我知道,她的心里一定很痛苦,但痛苦并不能成为伤害别人的理由。
那天晚上,张大力回家的时候,看到的是一家人围坐在餐桌前吃晚饭的场景。虽然气氛有些尴尬,但至少比之前冷战要好得多。他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李秀梅,最终什么也没说,默默地坐下来吃饭。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李秀梅的身体逐渐康复,小伟也慢慢开始接受这个"回来"的母亲。但只有我知道,这个家的问题远没有解决。张大力心里的结,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解开的。
一年后的一个夏天,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打破了夏日的宁静。我和张大力正坐在一起看电视,突然接到了医院打来的电话——李秀梅晕倒了。
当我们赶到医院时,医生告诉我们,李秀梅的癌症复发了,而且已经到了晚期。这个消息如同晴天霹雳,击中了我们所有人。
"怎么会这样?"张大力脸色苍白,声音颤抖地问医生,"不是说手术很成功吗?"
医生面无表情地解释道:"手术确实成功了,但癌症有复发的风险。目前的情况很不乐观,我们建议你们做好心理准备。"
接下来的日子,张大力几乎寸步不离地守在李秀梅的病床前。我经常看到他坐在床边,看着熟睡的李秀梅,眼里满是复杂的情绪。有时他会拿起李秀梅的手,轻轻地握住,似乎在通过这种方式诉说内心的歉意和爱意。
小伟也开始经常去医院看望李秀梅。虽然他们之间依然保持着距离,但我能感觉到,小伟的眼神里少了几分怨恨,多了一些复杂的情绪。
一天晚上,我留在医院陪夜。午夜时分,我起身去倒水,看到张大力依然坐在李秀梅的床边,凝视着她的脸庞。我走过去,轻声问道:"你还好吗?"
张大力转过头,看着我,眼里满是疲惫:"田颖,你说,我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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