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翰绪看见她，虽然不确定是不是，可却觉得很是亲近。
他点点头说：“嗯，有些风寒。”
之前妻子一直紧绷着，现在环境一换，人松懈下来，一下就病倒了。
还是岐山大队不乱，不然他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带着妻子看病，之前在淮城类似他这种情况的，生病人家医生也不见得给看。
虞岁岁关心的询问几句，知道老太太情况不严重，对两人笑笑就把手里拿着的饭盒送进高爷爷平时起居的屋子。
“小月亮，不是让你别送菜留着你们吃，我这把年纪吃啥不是吃。”
正在开药的高德兴看到她手里拿着的饭盒，语气有些无奈，眼中却露出他自己都不知道的笑。
虞岁岁笑着应是，敷衍的明目张胆。
之后她没在卫生室多停留，和三位老人家打声招呼，便走出卫生室。
离开时，她能感受到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
坐在屋里的三人等虞岁岁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才收回目光，乔翰绪接过高德兴递过来的药。
“谢谢高医生，”
高德兴摆摆手，一脸的不在意，“不用谢，我是医生，应该的。”
乔翰绪想到刚刚小姑娘和高德兴的熟稔，便笑着试探：
“高医生，这小姑娘是你家中的晚辈吗？之前就是她和大队长一起去接的我们。
人可真善良，怕我们年纪大拿不动包袱，还帮忙，真是好姑娘。”
“呵呵，我和她爷爷是老友，兄妹俩和他们爸都是我看着长大的。”
“小月亮就是个心地善良的好姑娘，对我这个没啥血缘关系的老头子好着呢！亲孙子孙女也不一定能有这么好。”
高德兴提起虞岁岁兄妹俩就满脸的高兴，听到乔翰绪夸岁岁，更是眉开眼笑。
乔翰绪笑道：
“小姑娘对您确实好，看的我都羡慕，虞家可真是会教孩子，有这样的孩子家里长辈一定高兴。”
“是啊，这样的好孩子，谁不稀罕，有这样的孩子家里长辈肯定享福。”云老太太附和出声。
刚刚还高兴的高德兴听了这话，情绪渐渐低落，神色有些落寞。
——
刚出卫生室的院门，走了没几步，乔翰绪再也维持不住脸上的神色，扶着妻子的手有些颤抖。
“没了！瑞之没了，阿献也没了，阿蕴她还在吗？”
他像是在问妻子又像是在问自己，一双眸子浮上水雾变得通红。心口像是有人狠狠的捶了几拳。
之前从高德兴嘴里听到虞瑞之和虞献文这两个名字有多高兴，那听到两人后面的消息就有多悲痛。
大喜大悲，没有缓冲的时间，乔翰绪在卫生室差点压不住自己的情绪。
现在走出卫生室，他再也压制不住内里惊涛骇浪般的情绪。
从前没有消息，心里总怀着希望。
如今，骤然从旁人口中得知，他的姐姐不曾出现，姐夫已经去世，外甥牺牲，家里唯留两个孩子。
乔翰绪的腰背又弯了几分，往前走的脚步更是缓慢，眼前像是有雾气弥漫让他看不清回去的路。
云老太太双眸含泪，紧紧的握着丈夫的手。
她知道丈夫此刻的心情，乍然得知瑞之和阿献离世，阿蕴或许也不在人世，老太太也很是心痛。
阿蕴是她从小一起长大的闺中密友，瑞之与他们也是挚友。
不曾想如今却都不在了，就连当初襁褓中的孩子也没了。
“绪哥，还有两孩子，你可不能倒下。我们若是不在，那些东西岂不是便宜的那些起子小人。”
“对， 我不能倒下，我得活着，阿蕴、瑞之、阿献不在，可我还在。”
“阿蕴的孩子也是我乔氏的血脉，那些东西得留给他们。”
“阿瑜，你说好人为什么不长命呢？从小父亲就让我与人为善，可到头来却是我善人欺！”
“阿瑜，我不甘啊！”
嘶哑的低喃呜咽声响在寂静无人的小路，响在老太太的心上，声音似轻不可闻却又震耳欲聋。
两道有些佝偻的身影互相搀扶着一步一步蹒跚着往前走去。
——
眨眼间又过去些日子，越发临近年关，岐山大队开始结算一年的工分，分钱、分粮。
晒谷场上人声鼎沸，热闹的非凡。
钱粮分完，还有让人期待的分猪肉和分鱼。
沈广林等大队干部察觉今年天气比较冷，担心后面天气更冷，便决定在钱粮分完之后开始下鱼塘。
至于杀猪分肉这事不着急，还能缓一缓。
下鱼塘捞鱼代表着有肉吃，条件好些的人家还好，特别困难的人家一年也吃不上两顿肉，对捞鱼分鱼就特别期待。
而条件很不错的虞家对此并不在意，但是吧，家里有小孩子。
小孩云亭从知道大队要捞鱼，就天天数着日子，终于等到捞鱼这天，大清早的也不怕冷，早早就起床。
之前就答应带他去看捞鱼的虞望归也早早起床，简单的做早餐对付一顿，便带着孩子出门了。
而虞岁岁还躺在温暖的床上呼呼大睡，捞鱼？不好意思，这么冷的天还是睡觉最舒服。
然而，今天她想要睡懒觉的行为注定不能成功。
在虞望归和云亭出门一会，虞家的院门就被人敲响了。
“谁呀，这么烦，大清早的扰人清梦！”
裹成茧状的长条物在床上蛄蛹着，慢慢的一个脑袋从里面钻了出来，顶着一头乱七八糟的头发。
虞岁岁有气无力的躺在床上嘟囔一句，精神力扫一圈家里发现就自己在家，精神力向外探查，长长叹气一声，还是起床穿衣服。
她随意的拢了拢头发，走出屋子。
“稍等，来了！”
院门打开，虞岁岁就看到站在院门外的林建国，
“林所长，您这么早来是有什么事吗？”
林建国：“小虞啊，我来是给你说个好消息。”
说这话时，他笑的犹如春风拂面，哪里还见从前的严肃。
“进来说吧，外面冷，”虞岁岁侧了侧身体让人进屋。
两人进了堂屋，虞岁岁给他倒杯热水，才问：
“林所长说的好消息是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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