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梢咽下了一小口唾沫,他收于两侧的翅膀死死绷紧,然后又缓缓舒张,试图驱赶因为那不好的回忆而涌现的诡异感。“在沉默了很久之后,春步开口说‘茶杯女士会让你后悔的。’。”冬梢打了个哆嗦,重复那句话让一股寒意漫上了他的脊梁骨。“当时她说的话差不多就是那个意思,那种一字一顿的威胁。她威胁说她的布娃娃,那个从她叔母那得来的布娃娃,会让我后悔...而我完全相信她会说到做到。我真的认为那是一句实打实的威胁...从我的小姑娘口中发出的威胁。”
“然后陆续发生了怪事?”
“我那时以为只是因为我毛手毛脚了,从厨房灶台摔了一两件东西什么的,所以我确信自己是没把它放正。接着我的妻子在做菜时切伤了自己。就像我之前说的那样,她是一位娴熟的厨师,我以为只是疏忽了弄出一道小伤口,但事实是一道深深的切痕。她从未犯过那么低级的错误。她足足缝了五针,消耗了一瓶治疗药水,外加上两天的修养,因为那伤势实在是过于严重。然后,就是那些夜里那些怪异的响声了。”
“我一开始以为只是春步起夜的声音,但是那阵噪音实在太大,蹄步声也太沉了。我认为有小马闯了进来,但是和我的妻子搜遍整间房子都没有找着任何入室的迹象。现在这种情况一周至少要出现个一两次。那些个夜晚我开始觉得自己只是在做梦,因为太担心春步的状态导致我的大脑臆造了那些幻觉。但是隔天晚上我们卧室的门自行开启了。”
炉缘点点头,依然在纸上写着笔记。“在那之后你去找了警察,接着联系上了MBI。”
冬梢连忙点头。“没错,没错。我们第二天晚上联系了警察。他们搜了一圈后没找到任何破门入室的迹象,但话又说回来,咱们这里可是小马国,是存在魔法和传送法术的地方,所以他们叫我去魔法调查局(Magical Bureau of Investigations)登记一下案件。顺便再次感谢你能抽空前来调查,炉缘先生。”
“这是我的工作,先生。不过我不得不承认,我无法找到任何小马在你的房子内使用过传送术的魔法痕迹。这栋房子附近的魔法场结构相当稳定,即使有误差也处在容许的范围内。”
听了这话,冬梢心里一沉。“所以...你什么忙也帮不上吗?”
“这不是我的意思。现在这情况,就我目前来看,是由某种更接近非常规魔法(Eccentric Magic)的性质的魔法导致的,也依然属于魔法调查局的管辖范围。”
“非常规魔法(Eccentric Magic)?”冬梢问,他以前从未听说过这个词语组合。然而这只让他那颗本就已经焦虑的心更加焦虑了。
“小马已经摸清楚了独角兽魔法,以及与之伴生的魔法容器的本质。小马国也同样是在药水魔法领域内领跑的先驱者。但是这个世界上的魔法种类之多,不是你我能想象的,先生。我相信你的房子正在遭遇一些怪事,不过我需要再深入调查一番才能弄清楚它们的源头。”
“有...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吗?”
炉缘写下最后几个字符,然后将羽毛笔的笔尖往墨水瓶瓶口伸去。“我能看看那个布偶,也就是茶杯女士吗?”
冬梢点头,从他桌子旁的位置上起身。“当-当然可以,等我一分钟。”冬梢迅速地走出门,爬上楼梯。他很快进了春步的房间,毕竟门没有设锁。茶杯女士像往常一样在春步床面的正中央摆着一个坐立的姿势。春步每天上学前都会小心翼翼地将它摆在床上的这同一个位置。
冬梢拿起布偶,将它搂在一只翅膀里,回头快步往楼下走去。冬梢得承认,它真是一只精巧的可爱布偶。小小的粉色小马驹配上黄色的布织鬃毛和一个大大的微笑。它似乎是通过蹄工缝制而成的,不过,尽管有着如此惹人怜爱的外表,每次冬梢拿起它时,都有一股古怪的臭味钻进他的鼻孔里。就好像春步拿着它碰了些不干净的东西,无论洗过多少次,那股臭味都一直在玩偶身上挥之不去。
而现在,等到他回到楼梯底时,那股同样的臭味几乎要刺激他打出喷嚏来。他走进厨房,将布娃娃放在餐厨桌上。“就是这个了。”他说着抬头看向炉缘。
炉缘点头表示确认,并静静地观察了这个布偶一会儿。冬梢注意到他的鼻翼微微抽动。难道他也嗅到了同样的臭味?冬梢很高兴自己不是唯一一个能闻到它的。他就是不明白自己女儿怎么能天天跟它呆在一块却从来没有抱怨过恶臭。
独角兽公马继续观察了那个布娃娃几分钟,往纸上记下了一些从冬梢这边的角度没法看清的笔记。然后炉缘拿起指南针往布娃娃身上凑过去,指南针的指针依旧指着北方,不管公马从哪个方向往它身上凑。难道他以为会发生些什么?他觉得娃娃的身体里藏了磁石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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