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已至,残阳如将熄的烛火,无法照亮中央殿中密不透风的人潮。
偌大的殿宇寂静无声,仿若一幅褪色的灰败壁画。
方才,众人的目光都被那场惊心动魄的决斗吸引,根本无人留意到身后悄然发生的剧变。
曾用于巩固天柱的锁链,此刻竟成了魔气蔓延的温床,正无情地摧毁着他们本该守护的天柱。
锁链相连,在争斗过程中,仙众的神念不断共鸣。由恐惧、猜忌、愤怒、杀意等负面情绪交织而成的念网,泛着幽黑的色泽。
这意味着,九重天半数以上的仙众已在不知不觉中被魔气侵染。
湛星刚将手贴上天柱,梅花便出言提醒:“小心。”
话音间,雾气中的黑影迅猛攀附而来。就在黑影即将缠上湛星指尖的刹那,一道净化之力冲天而起,“轰”的一声震碎空气,冲散魔气。
至此,众人终于再次看清了天柱的模样:它像一根摔碎在墨池中的玉簪,裂纹间浸染着污浊。
因魔念侵蚀而再度碎裂的天柱,此刻彻底崩解。
然而,九重天却已经没有第二个玄天之境了。
随着魔气再次翻腾沉降,层层包裹住天柱,众人的心也跟着沉到了谷底。
白泽担忧地看着湛星的背影,余光不经意间瞥见,天柱上竟印着一道暗红色的血迹,仿佛是被人抛洒上去的。
更诡异的是,有一处被血迹覆盖的地方,竟长出一抹浅绿色的东西。
那是什么?是青苔?还是嫩芽?
白泽刚想上前两步细看,忽觉眼前虚影晃动。
前方的湛星突然衣袖一拂,待衣袖下摆重新垂落时,那抹血迹竟已消失不见。
一切发生在眨眼之间,快得让白泽恍惚以为刚才所见只是幻象。
北帝也看见了?白泽疑惑地侧目看向湛星,却在看清他唇边那点猩红血渍时,神色一滞。
方才木眠匆忙赶来,焦急地告知情况紧急,他别无他法,只能冒险通过识海传音,向北帝禀报。
彼时北帝元气尚未完全恢复,却强行突破醒来,致使气脉逆乱,刚一苏醒便吐了一口鲜血。
可他顾不上调息,一刻不停地急急赶了过来。
谁知看到的竟然是这样的场景。
功亏一篑。
不,祸不单行。
湛星再次上前,固执地一遍遍尝试净化天柱。
压抑的殿内,光影随着他起伏的灵力忽明忽暗,众人屏息,连大气都不敢出。
梅花见状心中一紧,快步上前想要帮忙。可她刚伸出手,就被湛星猛然抓住。
“没用了。”湛星终于停下动作,似乎接受了现状,面色晦暗。“神念被魔气浸染太深,再强行连接,只会拖垮天柱。”
说话间,他指尖轻弹,撤了先前用于巩固天柱的禁制,那张森然的黑色念网也随之湮灭。
失去了神念支撑的天柱,立即“咔嚓”“咔嚓”崩落几块碎片。
众人紧盯着震颤的柱身,神色凝重。直至最后一片碎块掉落,天柱重新归于稳定,他们紧绷的脸庞才稍稍缓和。
随着笼罩天柱的魔气逐渐消散,天柱停止了崩塌的趋势。
但众人清楚,魔念虽已隐匿无形,却依然潜伏在暗处。
元思率先开口,直指要害道:“没时间了。必须立刻找出并铲除魔念源头,随后大家各自潜心净化魔气,重新连通神念。否则失去神念支撑,天柱撑不了几日。”
这话在众人的心头再添一块巨石。
伺辰搀扶着面色苍白的荧惑,想要争取话锋:“北帝,属下来为您详述方才情形。我们起初怀疑……”
梅花见他又要往君莫如的身上牵连,刚要蹙眉,便听到湛星打断了他的话,“不用。吾有眼睛,可以自己看。”
这富丽堂皇的中央殿历经多次重建,其中不乏灵晶幻玉堆砌。
他掌间灵光一闪,虚空之中,方才发生的场景如破碎的镜面重新拼合,在殿内流转闪烁。
众人目不暇接地左右查看,那些断裂的画面正以惊人的速度自行串联。
当荧惑 “五行宫决定代为行使职权……”的话音在虚空中响起,湛星指尖的灵光猛地凝滞。
悬浮的画面停了下来。
湛星先是与伺辰慌乱的眼神相撞,随后视线侧移,冷冷落在了荧惑的脸上。“何人赋予你越俎代庖之权?竟敢擅作主张,代吾行使职权?”
“莫不是这九重天是你五行宫的九重天?”随着这骤然下沉的质问,湛星周身威压轰然迸发,冲击得众人脑袋轰鸣作响。
修为低微的仙众只觉耳膜欲裂,双腿一软,纷纷跪倒在地不敢动弹。
原本因重伤而意识涣散的荧惑,在这威压的冲击下瞬间清醒。
她惊惧地抖了一下,还未及做出反应,便就被伺辰一把拉住,一同跪倒在地。
伺辰俯首贴地,连声解释道:“北帝息怒,荧惑实在是担心事态失控,又不知您何时出关,情急之下才出此下策。”
“正是!” 荧惑强撑着行礼,慌忙附和道:“属下自知有罪,但当时形势危急,实在不敢有丝毫耽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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