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桑紧握着葫芦快步回到武馆中,推门进房后,只见众人此刻连站都站不稳了,已是命在旦夕。
“师弟们,再坚持一会!”
洛桑颤抖着从葫芦倒出几粒晶莹剔透的丹药,丹药只有半个指甲大,洁白透明,宛如玉石凝集而成。
他将其喂给一位师弟,只见师弟脸上的黑斑很快就消散,溃烂伤口也开始结痂愈合。
“王佛保佑,这药有效!真的有效!”
洛桑狂喜地看着葫芦,随后不再耽搁,一颗接一颗地将丹药分发给病患。
但每救一人,洛桑的心情就沉重一分,这葫芦虽小,却仿佛取之不尽,但谁又能保证葫芦内还剩下多少?
当最后一位武馆内的病患服下丹药,洛桑擦了擦额头汗水,目光转向通往后院的门扉。
众人见状都是一惊,知晓洛桑想出去搜寻还有没有生者,但他们却不愿洛桑冒险。
“师兄,后院还是别去了......”云丹拉住洛桑衣袖,语气中满是恐惧。
洛桑轻轻拨开他的手,正色道:“既入佛门,岂能见死不救?
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随即一股作呕的腐臭缝隙中冲出,浓烈得几乎化为实质,狠狠砸进洛桑的鼻腔中,令他不得不闭眼。
待他睁眼看清门外景象后,他的大脑直接陷入一片空白。
此刻晨光初现,淡金色的光线穿透薄雾,将无数死状凄惨的百姓映入洛桑的眼中。
尸体脸上的神情展示着死前最后的痛苦与不甘,黑斑爬满了他们的肌肤,肿大狰狞的关节令他们想走都走不掉,
更有人保持着爬行的姿势,指甲缝里塞满了泥土——他们都在用最后的力气,想要逃离这个人间地狱。
洛桑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移向吴鸳说的小河,只见清澈河水当下变得浑浊发黑,数不尽的浮尸从上流缓缓游来,一眼望不到尽头。
这场瘟疫造成的死亡,远超洛桑的想象。
“这...这......”
洛桑嘴唇颤抖,想要说些什么,却连一个完整的字词都挤不出来
洛桑拿着葫芦,行走在尸山之中,这只是一个小后院,却令他走了许久,依旧没有找到一个还有声息的活人。
此刻浮现在洛桑脑海的不是其他,而是龙霄真君。
相传在庐州城,龙霄真君不过略抬眉梢,满城疾苦便如朝露般消散无踪。
集庆府外,真君随手一挥,便令山河易道,留下惊世骇俗的奇观。
扬州城内,更有无数百姓亲眼见证亡者复生的神迹,至今仍在街头巷尾津津乐道。
可为何独独沧州城,竟落得这般尸横遍野的凄惨境地?
洛桑缓缓抬头,目光越过层层叠叠的尸骸,望向那座高耸入云的阁楼。
金碧辉煌的楼阁在晨光中熠熠生辉,仙乐飘飘,与脚下这片人间炼狱形成最残酷的对比。
“为什么?王佛你明明抬一抬手就能救他们,为何连看都不愿看一眼?”
......
此时,脱脱负手立于福船甲板之上,一袭金蟒袍在江风中猎猎作响。
他凝望着沧州城内升起的缕缕黑烟,眉头紧锁如刀刻,这座曾经繁华的城池,如今已是濒临死亡。
之前脱脱为了不让瘟疫传播,早已下令让沧州城门紧闭,凡有擅闯者,格杀勿论。
还令渡口所有船只尽数驱离,不准任何船只停泊靠岸,违者以谋逆论处。
可如此严防死守,却仍挡不住瘟疫的蔓延。
不多时,察罕带着亲卫匆匆赶来,甲胄上还沾着血迹,显然情况不容乐观。
察罕向脱脱抱拳道:“丞相!情况不妙啊。城内百姓染病者已近四成,就连怯薛军中也出现了病患。为保丞相安危,末将恳请丞相暂退回到大都避难。”
“怯薛军也有人被感染了?”脱脱挑眉问道。
“前日前东门有流民冲关,守军镇压时有几人沾染了污血。”察罕压低声音,“昨晚他们高热不退,身有黑斑,症状与城中病患无异。”
脱脱长叹一声,摩挲着腰间玉带,忽然,他抬头对亲卫道:“你去将真君赐予的玉壶请来。”
“诺!”
待亲卫领命而去,他又对察罕吩咐:“察罕,你去将那些患病的将士带来,看看真君赐予的宝物能否救他们一命。”
“丞相,事到如今,光靠一件宝物恐怕难解此劫啊。”见脱脱将希望放在一件宝物上,察罕心中愈发焦灼。
这几日他们屡次去阁楼叩请真君,不说面见真君,结果连阁楼台阶都未能踏上。
眼下看来,真君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这些冒犯祂的百姓,祂是不会出手相救了。
或许真君很仁慈,但祂再仁慈,也是有逆鳞的。
脱脱摆了摆手,眉宇间透着疲惫,“无妨,真君既然说那玉壶能保我们平安无恙,自然不会作假。”
察罕只得领命,转首对亲兵喝道:“速去将染疫的将士带来!”
“诺!”
不多时,几名亲兵架着两个病入膏肓的士兵踉跄而来,而玉壶也被送到了脱脱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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