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布的臃肿身躯在人群中扭曲,碎骨混着血浆在渡口的泥水中迸溅。
往日骑在百姓头上作威作福的密宗上师,此时却被他看不起的泥腿子砸得奄奄一息。
这仅仅是因为他将密宗多年来的种种暴行,全都揭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而杀死他的,也正是他所坚信的密宗。
浓重的血腥味与百姓身上的鱼腥气交织在一起,形成一股令人作呕的怪味,让朱重八与兰静璇不由得掩住口鼻,连连后退。
小妙却不为所动,她看着宁布逐渐没了气息,指尖摩挲着剑柄,霜白剑身映出她握紧到发白的指节。
眼前的一切让她心绪难平。
这些沧州百姓对密宗就如此虔诚?即便是从密宗和尚说出的真相,也能让他们如此狂热地笃信不疑?
哪怕展示着种种神迹,哪怕宁布将一切由来说出,哪怕,这些沉沧州百姓却依旧在欺骗自己。
在嘈杂愤恨的咒骂声中,一道温润平和的嗓音穿透喧嚣传来。
“愚蠢!”
简单两个字让万物止息,在场众人也如遭雷击,纷纷停下动作,不约而同地循声望去。
只见一尊玲珑小巧的玉龙正盘旋在小妙螓首上,约莫三寸长短,却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威压。
玉龙宛如最上等的羊脂白玉雕琢而成,每一片鳞甲都纤毫毕现,龙须纤长飘逸,龙爪如钩,爪尖泛着点点金芒。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要顶礼膜拜。
此刻,龙威如狱。
无形的威压凝若实质,令天地万物都为之凝滞。
不论是百姓还是将士,亦或者是蒙古万户,他们都只能凝视着玉龙,呆立在原地,任由冷汗浸透内衫,大气都不敢喘。
连江风河流都停歇不前,渡口陷入死一般的沉寂,唯有龙鳞上流转的仙光在无声地昭示神威。
“尔等可知,那密宗佛像之下,埋着多少具枯骨?”
龙吟回荡,如黄钟大吕在每个凡人心头震响,令所听之人浑身战栗,有些狂信徒还试图想要捂住耳朵,却发现双手早已不听使唤。
“密宗用你们的骨肉塑金身,用你们的血泪写经文,你们日日叩拜的哪是什么菩萨佛陀,分明是踩着你们血肉爬上去的恶鬼罗刹。”
玉龙那双鎏金般的龙眸缓缓扫视人群,龙首中无喜无悲,却让所有被注视者如芒在背。
“密宗要你们拜的,从来都不是佛,而是你们心甘情愿的戴上枷锁,一副能永生永世紧锁住你们脖颈的枷锁。”
话音落下,人群中一片死寂,所有百姓脸上写满了迷茫与恐惧,他们想要反驳,却又不知该如何反驳一位真正的仙神。
嗤!
尖锐的破空声骤然划破长空,一支通体漆黑的狼牙箭自后方激射而出,箭簇泛着幽蓝寒光,直取玉龙头颅!
然而那支利箭刚进入玉龙十步之内,便如同撞上一堵屏障,箭身寸寸龟裂,转眼间化作漫天飞灰飘散。
小妙与朱重八等人见状一惊,旋即怒发冲冠,猛然转身朝着射箭之人看去。
只见挽弓之人,竟是方才还战战兢兢的蒙古万户。
“鞑靼,你找死!”
朱重八怒喝一声,猛然回首朝着蒙古万户奔去,眼中杀意如刀。
这厮敢向师父出手,那朱重八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让他活着离开。
而令朱重八没有想到的是,原本畏缩不前的官兵们此刻竟齐齐策马上前,无数长刀利剑朝着朱重八猛砍而来。
军队中众多蒙古弓手也是拉满角弓,一眨眼间,万千箭矢如雨般朝着朱重八倾泻而下。
朱重八眼中不见丝毫惧色,他知晓利箭钢刀这些凡俗之物难伤自己分毫。
更何况 ,如今师父就在自己身后。
呼......
一声清越的龙吟呼啸而起,运河上的漫天云雾骤然翻涌,化作滔天巨浪席卷而来,将射来的箭矢尽数吞没。
箭雨落入云海中竟如泥牛入海,连半点涟漪都未能激起。
如此神迹展现在众人眼前,却见那蒙古万户面目狰狞,眼神空洞,嘴角挂着狞笑,整个人看上去僵硬无比。
小妙腰间的银月寒霄已尽数出鞘,寒声道:“师父,静璇,这些人很不对劲。”
“他们好像被什么人操控了一样。”兰静璇点了点头,她此刻也已做好准备,双指间夹着数张龙珏符。
“你们这帮低贱的汉儿敢伤密宗上师,罪不容诛。”
蒙古万户环顾一圈众人,语气森冷,挥刀厉喝:“而那妖孽也只是淫祀野神,不为元廷所容,诸将士听令!给我把这帮祸害斩尽杀绝。”
见蒙古万户不知死活的举动,宁玛派的众僧人神色剧变,洛桑一时都丢了分寸。
他失声大喊道:“巴图!你疯了?你可知龙霄真君乃是圣上亲封的仙神?若圣上问罪,你万死难辞其咎!”
“圣上为萨迦派贪腐一案,已经派遣‘怯薛军’来到沧州,不日就将抵达,你这样做是想造反吗?”
巴图冷哼一声,“洛桑,你身为宁玛派法王弟子,不仅看着同宗受害,居然还笃信外教异神,早已离经叛道,实乃密宗败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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