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时分,一声高亢嘹亮的鸡鸣划破寂静,将天光缓缓唤起,晨曦映照在运河薄雾上,却未能驱散笼罩渡口的愤怒与躁动。
此刻渡口早已被人群围得水泄不通,黑压压的一片,如同乌云压境。
这些人面容各异,男女老少皆有,却都带着同一种愤怒与急切。
他们个个手持棍棒、铁器,甚至还有人握着明晃晃的利刃,刀刃上泛着冷光,显然不是寻常百姓能拿到的物件。
这些百姓皆是沧州本地人,他们一大早赶来渡口,就是为了围堵华家货船。
此时他们心中只有一个念头:等元廷兵马与密宗大师到来,为众人撑腰,他们就能一拥而上,瓜分这艘商船,再将祸害沧州无数百姓的华家拿下。
人群中一名汉子挥舞着手中铁镐,声嘶力竭地喊道:“华家这帮奸商,为了赚钱,全然不顾我们百姓死活!那些毒盐,害了多少人!今天非得让他们付出代价不可!”
“对!不能放过他们!”
“让华家血债血偿!”
渡口上此起彼伏的怒骂声仿若汹涌的潮水,百姓们的情绪愈发激动,一波高过一波,却始终没有一人敢率先动手。
不是因为他们没胆,而是因为一位和尚。
抬眸望去,只见一位年轻和尚静静伫立在华家船前。
男子面容俊朗英武,头颅光溜溜的,身上一袭黑色僧袍更显威武,身姿挺拔,仿若一棵苍松。
虽独自一人,却散发出一种摄人心魄的气场,仿佛千军万马也难以撼动他分毫。
此人,正是朱重八。
现场气氛剑拔弩张,百姓们不断叫嚷着,让朱重八让开。
“和尚,你莫要多管闲事,快给爷让开道!”
“你这和尚有如此本事,为何要助纣为虐?!”
“大师!这华家贩卖毒盐,害得我爹娘双双中毒身亡!今日不讨个说法,我誓不为人!”
但无论百姓如何叫嚣或者卖惨,朱重八都无动于衷,他双手合十,目光如炬,犹如一尊怒目金刚,镇守着身后的船只。
数百人围堵着朱重八一人,却拿后者毫无办法,但这并非是百姓们胆小怯懦,实在是之前有过太多尝试靠近船只的人,都尝到了这俊和尚的厉害。
这和尚的拳头刚猛无俦,拳未至,风先到,早时有几名壮汉硬冲上前,还未近身,便都被和尚一拳轰中胸口,全部人如断线风筝般飞了出去,重重砸进河中。
而对于那些不知悔改、多次冒犯的,这和尚也不会再留情。
刚才就有一名手持利刃的汉子,三番五次试图冲破防线,最终被这俊和尚一记重拳击中天灵盖,血肉横飞,直接当场毙命。
此时,朱重八脚下躺着几具温热的尸体,便是那些不知死活的莽夫,也让他们的尸体成了最好的警示。
朱重八环视着身前那一张张愤怒的面孔,他出身贫民,深知底层百姓的复杂性情。
平日里,他们或许淳朴老实,善良得如同杂草一般。
但此刻,长久以来积压在心底的愤恨仇恨与抱怨,将如同被点燃的火药桶,一触即发。
如果让这些被仇恨蒙蔽的百姓上船肆意宣泄,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这些百姓会把心中所有的痛苦不满,一股脑地发泄在无辜者的身上,到那时,种种惨绝人寰之事,都极有可能发生。
所以,朱重八独自站在这里,用自己的身躯,筑起一道阻挡仇恨洪流的堤坝。
“也不知师父师妹什么时候回来。”朱重八擦拭着拳头上的鲜血,喃喃自语道,“这民愤若是给不出个交代,只怕不妙啊。”
结果还未等到自家师父,朱重八便遥遥看见一路兵马从远方驶来。
尘土飞扬中,旗帜猎猎作响,这支队伍中各色人种混杂,有蒙古骑兵,也有色目人弓手,甚至还有一些充当马前卒的汉民。
但他们尽皆盔甲鲜明,刀枪林立,显然是一支精锐之师。
而为首的则是一位蒙古贵族,他身披貂裘,腰挎弯刀,胯下骏马毛色如墨,蹄声如雷。
在他旁边,还一位中年番僧骑马伴随,这番僧身着一袭三色袈裟,颇为肥胖,但却眼睛细长,透着几分精明。
见沧州渡口就在眼前,那胖番僧便朝着蒙古贵族恭敬地说道:“万户,那私贩毒盐的华家船只就在前方渡口,我已经派人将其围堵住了。”
“昨日这些人施展妖法,把渡口的官兵和百姓都吓得不轻,百姓们现在还群情激愤呢。今日法王专门命我来请万户调遣大军,就是为了将这些不法之徒抓获斩首,以正国法,安抚民心。”
那蒙古万户侧过头,目光如鹰隼般瞥了中年番僧一眼,不以为然地说道:
“就为了抓一个汉民商家,你们也要动用万户府?这事儿可不算小,此次调兵对本大人来说可算是违规了。若是上头派人下来查,你们法王可要……”
蒙古万户的话还未说完,便被中年番僧所打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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