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文焕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眼神里满是轻蔑：
“哼，这可由不得你！”
许文焕脸色一沉，当即唤来几个五大三粗、满脸横肉的打手，朝着赵父一努嘴。
打手们会意，饿狼扑食般冲上去，将赵父的四肢死死摁住，让他动弹不得。
紧接着，许文焕不慌不忙地从怀里掏出早已备好的合约与卖身契，那合约上的条款写得明明白白：
本人赵存厚，因无力偿还所欠贾承业九块大洋债务。
经双方协商一致，自愿将亲生女儿赵惠惠抵予贾承业为妾，自此，九块大洋欠款一笔勾销。
欠债人：赵存厚
债主： 贾承业
民国某某年某某月某某日
许文焕使了个眼色。
打手们立刻粗暴地掰开赵父那颤抖、抗拒的手指，蘸上鲜红刺目的红油印，不由分说地在合约与卖身契上重重按下手印。
手印一落，仿佛一道催命符已然生效。
事毕，打手们像扔破麻袋一般，将赵父狠狠甩在地上，嘴里还不干不净地骂咧着：
“哼！想死？那就痛快点儿去死吧！”
“反正你那宝贝闺女此刻开始已经是老爷的人了，你再折腾也没用。”
赵父被人像垃圾一样扔出贾家大院。
他眼神空洞，万念俱灰，满心想着干脆一了百了，就此结束这悲惨的一生。
可临死前，心底对妻女的牵挂却如藤蔓般缠紧了他的心，他无论如何也想再看一眼自己的老婆和闺女。
失魂落魄的赵父拖着沉重如铅的双腿回到家中，和妻女吃完了最后一顿饭。
期间，他没有提及自己被逼卖了女儿的事。
妻女见他脸色难看，只当是因为欠租的事在贾家受了气。
深夜，赵父悄悄地来到村头那棵歪脖子树下，将绳索往脖子一挂，很快断了气。
第二天，赵家母女的悲恸哭嚎还在村里回荡，她们颤抖着手，正准备为赵父收尸。
许文焕却带着两名凶神恶煞的打手大摇大摆地闯进了南庄。
他们径直走到赵家母女跟前，冷着脸将合约与卖身契展现在母女俩眼前，居高临下地宣告：
“等把赵存厚下葬后，老爷便会安排轿子来接人。”
“你们最好识相点儿，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原主白华清在一旁听得睚眦欲裂，怒火“噌”地一下从心底直蹿脑门，热血上涌，当场就红着眼要冲上去和他们拼命。
他嘶吼道：
“我们一年到头，披着星星出门，戴着月亮回家，没日没夜地在地里苦干。”
“这一辈子都给贾老爷当牛做马，累得腰都直不起来，你们竟然还丧心病狂地要抢人？”
许文焕嘴角扯出一抹冷酷至极的冷笑，从牙缝里挤出话来：
“臭小子，你也不打听打听，咱们家老爷可是县司令的拜把子兄弟。”
“在这里，他就是天！”
“杀你就跟捏死一只小鸡似的，易如反掌。”
话音刚落，两个打手配合默契，“嗖”地一下从腰间拔出锃亮的手枪。
朝着天空“砰砰”连开数枪，惊得飞鸟四散，村民们吓得脸色惨白。
众人见状，赶忙死死抱住冲动的原主，苦苦劝说：
“华清啊，千万别冲动！”
“你就是把命搭进去，也是一点儿屁用都没有的，纯粹是白白送死啊。”
“就是，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只要人活着，日子才有希望。”
次日，县城中赫赫有名的大财主钱广源，暗中差遣了人找到原主白华清。
来人二话不说，掏出九块大洋，交到原主手中，言辞恳切地说道：
“这钱你拿着，赶紧把惠惠姑娘给赎回来。”
原主听说过钱广源的大名，家里天天吃得是山珍海味，用得的是绫罗绸缎，却和他从未有交集。
他在这穷乡僻壤之中，日子过得苦不堪言，哪曾想世间竟有如此仗义疏财的大善人。
当下，他眼眶一热就想要去县城，当面给钱广源磕几个响头，以表感激之情。
钱广源的人将他拦住，劝说道：
“眼下你这儿还有一摊子事儿没料理完呢。”
“先把自个儿的事儿解决好，再去感恩也不迟。”
等赵父下了葬后，贾家那边便有了动静。
许文焕领着浩浩荡荡一队人马，吹吹打打，锣鼓喧天，抬着一顶大红花轿，喜气洋洋地朝着南庄赶来。
赵家门前，早已围得水泄不通。
村里男女老少都赶来看热闹，有看笑话的，有同情的，也有骂贾老爷是畜生的。
原主深吸一口气，强压着心头怒火，大步走上前去，朝着许文焕抱拳拱手，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些：
“许管家，您上次说赵叔签了卖身契。”
“咱们乡下人没念过书，斗大的字不识几个，哪晓得那上头写的究竟是啥玩意儿？”
许文焕一听，嘴角扯出几声冷笑，眼神里透着一丝警惕，语气不善地反问：
“你这话什么意思？”
“莫不是想在这儿搅局，坏了贾老爷的好事？”
原主不慌不忙，伸手朝着人群中一位清瘦的老者指了指：
“您瞧，魏大爷早些年在城里给有钱人家的孩子当过书童，肚子里有墨水，识得字。”
说到这儿，原主微微一顿，目光直直地盯着许文焕，提高了音量：
“您要是心里没鬼，敢让魏大爷当着大家伙儿的面，把那合约和卖身契一字一句地念一念吗？”
许文焕眼珠子一转，脸上瞬间堆满笑容，扯着嗓子大声嚷嚷起来：
“乡亲们呐，咱贾老爷是啥样的人，大伙心里都跟明镜似的。”
“他可是最最通情达理的大好人呐！”
“平日里做人做事，那可都讲究得很。”
“这合约和卖身契，那可是赵存厚生前跟贾老爷你情我愿签订的。”
“白纸黑字，明明白白，绝无半点儿虚假，大伙可别听这小子瞎忽悠。”
众人听到这儿，虽迫于贾家平日里的淫威，不敢公然驳斥。
但看向许文焕的眼神里，却满是鄙夷与不屑。
大家心里都清楚，许文焕就是在睁眼说瞎话。
许文焕装作视而不见，目光在人群中扫视一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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