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皇帝在京城可以自由行走。
朝臣隐晦提醒无数次,陆天明都无所谓,地位不同,心境不同,看到的一切都不同。
圈禁皇帝才是懦夫行为,一时痛快,长久隐患。
不去管他,反而能消磨掉皇帝的身份。
崇祯频繁出宫,臣民很快认识到皇帝是个无用的闲人,对上位无用,对敌人无用,对百姓无用,对任何人都无用。
京城已经从内心抛弃了皇帝,只剩下个‘时机’了。
南方还是明臣?
那把皇帝给你们吧。
郑芝龙也是从底层出身,皇帝出现的时候,刹那间想通一个人性道理。
皇帝失去光环的时候,什么都不是。
难怪陆天明说皇帝是最弱的那个人,天子言出法随,果然是个幻象。
徐允爵若把皇帝扣在江南,挟天子以令诸侯,那才好呢。
呵呵呵~
他开心的笑出声。
这一个月受的鸟气瞬间消散,皇帝能憋死江南这群王八蛋。
徐允爵肯定要倒霉了,就是不知道谁在执行计划。
船队慢慢进入莲花洋,成安伯郭祚永封锁舟山的水师早看到了,跑到西边的水道不知所措,船队分出五十艘船,他们立刻逃之夭夭。
周延儒和郑芝龙坐小船回到舟山东港。
皇帝的船队已经停下来,本来需要换乘小船,漕船既然来了,反而能直接靠港。
先上岛三千侍卫,散开警戒,郑芝龙看到两个不该出现的人,英国公张维贤、小公爷张之极。
就算不认识,这两人也很特别,不会认错。
瞬间明白陆天明为何能放心跑夷州,郑芝龙小跑到张维贤身边下跪,“下官郑芝龙,拜见公爷,拜见小公爷。”
张维贤闻着舟山的空气有点不适应,抽抽鼻子,抬手示意他起来,“天明走了多久?”
“回公爷,上位离开一个时辰。”
“哦,把你留下,看来你又犯错了,犯了什么错?”
郑芝龙脸色一红,“无知!”
张维贤摇摇头,“绑架江南争天下,老夫也被吓了一跳,这是独属于天明的杀招,恶毒至极,天明不仅破局,还能反向归还,让徐允爵自讨苦吃。时间很不凑巧,北直隶海湾刚好上冻,皇帝才来迟,实际上该早来十天,一官受苦了。”
“您言重了,下官能随奉身边,万分荣幸。”
张维贤随手一指南边,“大约二百艘海船随天明到福建,他那人做事,总是一开始混乱,结局却在可控之内,去夷州也是看一眼,大概一个月就回来了。船队只有漕船会随行,海船留在舟山,你有什么安排吗?”
“下官没有安排,粮食烧完了,百姓却不怕受冻,都挤在山中营地,就是缺粮了。”
“海船除了甲板上的侍卫,全是粮食,所以会停留在这里,但此刻还不能卸,得把我们送到嘉兴府。”
郑芝龙现在不会蠢到问为何去嘉兴,皇帝已经下船了,身后跟着曹化淳、王德化、放出来的王承恩、禁卫提督宋裕德、忠诚伯陆晖、新建伯王先通、锦衣都督骆养性。
不好意思,前面几个郑芝龙都不认识,是张之极告诉他谁是谁,能保留爵位的这几个人,都很特殊。
亲卫抬张维贤来到皇帝身边,郑芝龙不用引荐,立刻下跪,“微臣福建水师总兵官,叩见陛下。”
崇祯脸色不是太好,扫了一眼舟山,语气生硬,“大明的臣民在大明的疆土被屠杀,奇耻大辱,二十万人,埋在哪里?”
众人齐齐看着郑芝龙,“回陛下,人数太多,微臣只能火葬,骨灰全部在山脚,只有一个大墓。”
崇祯也没有听他解释,一摆手道,“带路!”
郑芝龙连忙起身,躬身走前面。
一群人浩浩荡荡向山脚,皇帝有御辇,简单的轿子。
也就千步远的距离,但崇祯看到了海湾中的沉船、陆地上没有消失的血迹、烧毁的营地和仓库、以及弥漫焦糊味的粮仓。
山脚一个超级大土堆,面前一块木板做的大墓牌:殇民之墓。
祭拜冤死的百姓,皇帝来的太急,不可能有隆重仪式,也来不及搞虚伪的东西。
几名内侍摆祭品后,崇祯点香插到地下,负手等候香灰掉落。
扫了一眼远处山坡上观望的百姓,崇祯突然说道,“老国公,大明朝饿殍无数,你闻到粮食的焦糊味了吗?朕很多年没闻过了,真是奢侈的味道。”
皇帝这境界高啊,张维贤却不置可否,拱手道,“回陛下,百姓与粮食一起进入轮回,下辈子定生在盛世。”
这答案更好,郑芝龙内心暗赞,看人家这接茬功夫,滴水不漏。
他想认真听听,好好学学,结果两人又不说话了。
上香不过半个时辰,皇帝又回到福船。
没必要与落难百姓寒暄,双方根本没有信任基础。
郑芝龙让义子郑彩节制全岛,只带了五十人上海船。
船队绕了个弯,经过莲花洋,进入西港与定海之间的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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