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阳节过去了。
九月初十…
九月十一…
九月十二…
依旧没什么新鲜。
九月十三,汉江已经对峙五天。
双方好像习惯了。
三五天明军就撤退——这是流贼的预期极限。
今天该撤了吧?
李自成早上起床,忐忑又期待的看着东岸。
他在重阳节过后就反应过来了,骑军无法过河,但骑军把他们全部‘锁’在了襄阳。
东岸在百里内来回巡视,大营完全失去东边兄弟的消息。
看似对峙,实则囚禁。
李自成又不能表现出慌张,只能硬着头皮熬下去。
秋高气爽的时节,襄阳却十分压抑,重阳过后有点小雨,栈桥搭了个简易棚子。
李自成来到草棚内,他的幕僚三人组已来多时。
此刻三人站一排,神色疑惑看着东边。
“三位先生,骑军有动静吗?”
顾君恩这次没有抢答,李信回道,“大王,我们好像被董成虎骗了。”
“此言何意?”
“对面的骑军早就换了一批人。”
“什么?”李自成惊呼一声,大步到栈桥边,疑惑扫了一会,扭头问道,“何以见得?”
“他们每天都有一半人在南北来回巡视,军容齐整,军械保养锐利,马具精良,就算是在河边休息,也躺得整整齐齐,您再看如今的士兵,虽然也是精锐,但军容参差不齐,战马高低不同,休息时非常随意,总之…属下觉得之前人马是训练出来的精锐,更像是亲兵,现在是百战精锐,更像是边镇将门的家丁。”
李信说的很清楚了,李自成来回扫了两眼,神色阴沉问牛金星,“是南阳的那支关宁骑军,什么时候换防?”
顾君恩抢答了,“回大王,属下回忆,应该是两天前下小雨的时候夜里换防,我们没有发现他们任何辎重,骑军却每天按时吃干粮,早晚还有士兵在煮粥,可能深夜有补充。”
“混蛋!”李自成大骂一声,扭头大声招呼,“宗敏、见秀,招呼老营人马…”
“大王,他们要撤了。”
李自成还没说完,就被李信突然打断,再次看去,南边巡视的三千骑军突然集中北返,之前在河边东倒西歪的骑士很快上马集结。
在流贼目瞪口呆的神色中,对面仅仅用了两刻钟,就变成东北方向的一道黑线,明显放弃游戏,到枣阳去了。
来若狂风,去若闪电。
连撤退都带着压力,流贼安静片刻,突然间轰隆一声,漫山遍野爆发欢呼,每个人都在嗷嗷大吼,互相之间兴奋捶胸,也不知在兴奋什么。
嘎~
欢呼突然停止。
十几万人吃惊看着北方。
一道血色出现在白水河畔,又来了一队大军,旌旗飞舞,十分壮观。
之前的骑兵是黑甲,现在是深红棉甲,明军步卒的装备。
红线慢慢靠近,长矛如林,寒光闪烁,秦字旗十分显眼。
李自成下意识退了一步,转瞬又反应过来,这不是秦良玉,那位怎么可能南下,她的将旗是红底黄字,这杆将旗是黑底红字。
来的骑军并不多,大约四千人,但战马屁股后面都带着布袋。
也就是说,对面是骑马的步卒,随身携带辎重。
抵达东津镇后,里面出来几十名留下接应的士兵,很快开始布防。
李自成咬牙切齿道,“陆天明欺人太甚,竟然让白杆军驻守东津。他们只有少量弓箭,没有火铳。众兄弟,立刻准备船只,今晚大军围杀东津,老子要用白杆兵祭旗,告诉陆天明,当今的大顺不是年前的闯军,同时昭告天下,大顺无敌。”
身后几名将军齐齐躬身,“属下遵令!”
对付骑军流贼没有胆子,对付白杆兵,他们还真熟悉,以前在山里奈何不得钩矛,如今一马平川又人数众多,白杆兵这是扬短避长找死。
不管他们怎么想,张世泽的战略任务已经完成了。
明天是九月十四,军令的最后期限,以陆天明的行事习惯,一旦开始行动,必定是多处同时呼应。
就在李自成准备啃‘诱饵’的时候,提前一天离开的洪承畴来到南阳。
他在新野地界就遇到封锁南线的骑军,整个战场不知何时已密不透风,流贼完全处于耳聋眼瞎状态。
等来到南阳,却没有想象中遮天蔽日的大军,但也足够威严。
南阳城非常安静,城墙上三步一人,威风凛凛的士兵背着火铳警戒。
城门大开,城中鼓楼顶飘荡五杆大旗。
一面陆字旗,一面威远旗,一面山河旗,一面裁决旗,一面日月旗。
没错,陆天明回来了。
天下只有他一人能同时亮出这五面旗。
唐王府同样站着挺直的士兵,洪承畴深呼吸,低头跟着亲卫入府。
内心暗自打气,前途来了,一定要好好献策,灭虏大功无法争,必须做定鼎天下第一人。
亲卫带他到王府正殿,并没有立刻进去,陆天明回来两天,急速行军万里,可能还在休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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