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中倒是与外边无异,起码看起来是如此。姜沁眯了眯眼,她记得上次来时这里还没那么多药罐,眼下一股浓郁的药臭味从洞的深处传来。
与一般野兽居住的场所不同,这里是一座向下内陷的坑洞,由于地震或是地下水的改变,一些岩石错分开来,由较为坚固的部分构成了洞窟的上层。
她手提着篮子,墙面上有大小不一的原始坑洼,原来应该居住着某些体型狭小的生物,眼下那些坑洼也学着前人的模样纷纷立起火把。
有了火光照耀,姜沁一路走的很是轻巧,很快便看到一条窄缝,那里的宽度约莫只有尺余,寻常人决计无法通过。于是把篮子放在缝隙的入口处,姜沁脱去身上衣物,侧着身子慢慢挤过。
洞穴深处的温度是恒定的,这也导致洞里几乎不会有风,湿漉漉的岩石表面像是某种巨兽的口腔,那些常年粘在上头好似软化了的石乳倒成了上好的润滑剂。
噗的一下,姜沁感觉到有一阵水雾很快的自下而上蔓延过来。明明没有风,可沿路的火把齐刷刷熄灭,洞中一霎间陷入黑暗。
姜沁倚靠着墙壁小心蹲下身子,她把缝隙那头的篮子拉过来,里面一堆瓶瓶罐罐,真要是发生了什么自保怕是够呛。
等了会儿,见没有动静,姜沁这才略微敢往前探了探。
这里位于秦川腹地,一所底下洞穴内,地段独特,内里由一条不断不断延展向下的泥石甬道,越靠近地下,岩石的部分也就更多,这意味着会有相当长的一部分会被地下河水淹没。
理论上这里的水渠联通着外界,可除了水生的妖怪,谁也没法在光线不足的地下暗流中找到出路。因此,这里毫无争议的成了一处绝地。
她小心挪动直到发现了第一处水源。
从距离测算,她应该已经下到很深的地方了。窸窸窣窣中一根长条状的物件被她从篮子里摸出来。掀开盖子,嘴巴用力在上头吹了吹。黑暗中,一星两点的火焰是模糊且朦胧的,正是借着这样的光,姜沁才觉得自己并非完全是在一片黑色的荒芜之中。
那些水离她很近。过去,每到讯季森林里下起连绵不断的雨,汇聚在地表的水流自己个找到了去处,它们深入地下把每一处空隙都填满,摇晃,将岩石顶部更为晶莹的东西剥落出来。河流抚慰着那些晶体,上面每一寸凹凸都蕴含着奇妙的纹理。打出生下来,这些不曾见过光的玩意,却是意外的对于光线有着特别的好奇。
姜沁不知道的是,这片大地上曾是一片荒芜的死之地,可从什么时候起,这样的土壤也焕发出自己的生机呢?
渐渐,她看的有些出神,蓦然间听到有人在喊自己。
发出声音的是一个身形佝偻着的男人,毫无疑问,在她的印象里似乎并不存在这样一号人物。可等她仔细辨认又得出了一个近乎不可能的事实。
黑暗中,陶泽没再说什么,他像个老人四肢萎靡,沿着块石头坐下,没再招手,而是将身子,将脸统统藏在阴影中。
姜沁还沉浸在巨大的荒诞中可等她想起要过去,却见河对岸的陶泽低着个脑袋朝她摆了摆手。她不明白。
火焰被吹的更亮了些,似乎受到这光的指引,姜沁意外抬了下头,洞穴顶部,本该是被钟乳石包裹着的逼仄穹顶,竟在此刻映照出了另一个世界的模样。
那并不是简单的投影,姜沁显然没见过这些,她又连忙低下脑袋,水面还是漆黑一片,仿佛从未有过那样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
也许是仰着脑袋很累,河对岸的陶泽歪倒在石头上,他把脑袋偏的更斜,头顶几乎要抵在石面上。从这样一个视角上看,举着火光的少女似乎是从深渊中,即将掉入那个温暖但狭小的房间里。
“你还好吗?”
陶泽咧开嘴笑了笑,他问,“怎么变作这副模样?”
才想起来自己还是以它人面孔示人的姜沁慌忙拉上衣服盖住身子,那个傻愣愣的家伙用手拨了拨水扯开话道,“岩魔王回来了?”
“嗯”姜沁低了下头,她走到水边,视线从另一个世界切换到这水里。
“除了防备外围,其余人都到山门外候着,如今这里应是防守最松懈的时候。我原想着拿了门令就能直接进来救你,没成想这里竟是这般模样。”
大约是过了刚开始的那股劲,姜沁现在觉得有点冷了。地上,陶泽扭动着身子,他似乎没办法完全控制自己的身体。等到姜沁试探过水面觉得没事寻着浅处摸过来时,这才堪堪转身,他挺开朗的自我打趣说,“我以前在马场里得罪过一个姓吴的,叫什么吴老头,自从他马上摔下来没治好成了个偏瘫疯后我就没那么恨他了,现在,你看我有几分像他?”
姜沁是笑不出来,她问,“你是哪不舒服?肢体局部不受控制还是大脑神魂受损?”
陶泽被她一阵摸索,紧绷的那根神经也短暂得到了缓解。
“你还没回答我之前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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