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现在我通过这些操作,等于将他们从暗处拽到阳光底下,剥去精心打造的神秘可怖的伪装,让所有人都知道他们的存在。
外道,一旦失去了神秘感,威慑之力立时便会削弱大半,死期也就不远了。
岑剑再向我敬了个礼,转身跑回去安排人。
我瞟了疤狼一眼,见他脸色惨白,便道:“你也是横趟台湾江湖杀人不眨眼的狠角色,还跟惠师弟去了一趟泰国缅甸,这点小场面,不至于吓成这样吧。”
疤狼吞了吞口水道:“其实我杀人不眨眼的名头是吹出来的喔。从出道跟着兴爷混,当街砍人做过不少,杀人其实就做过两次,一次是为了立足打角头,在渔市里拿枪打死的,没看清死成什么样子就跑了,一次是跟天龙帮争地盘,对方坏规矩,绑了兴爷家里人,我带兄弟在歌厅打死了天龙帮帮主,再后来就没沾过人命。自打跟了您,一天里见到的尸体,比我过去几十年见到的加起来都多。我不是看到死这么多人害怕,是看到那位害怕。”
他朝着岑剑努了努嘴,“一看到他,我身上的汗毛都竖起来了,这人的杀气太重了,是职业杀手吧。”
我说:“没听说过MCP?”
疤狼茫然道:“什么P?没听过,哪里的帮派,很厉害吗?”
他只是个混江湖的黑道人士,不知道国际上的事情很正常。
要不是黄惠理的关系,我也不知道MCP的事情。
我说:“他们不是帮派,是军队,真正打了几十年仗的军队。”
疤狼瞪大了眼睛,“军队?哪里的喔?你们无,咳,我们无相还有军队呢?”
我微微一笑道:“无相,比你想像的要大,不懂就不要问了,你只需要,身为无相,真到需要的时候,将会获得无法想象的强大支持。要钱有钱,要人有人。如果有必要,打进台北中正区重庆南路一段122号,干掉老李也不成问题。”
吹牛不必怕大,这样才能唬住人。
疤狼赶忙摆手,道:“没必要,没必要,我没这个问题。”
我笑了笑,道:“打个比方,你不用害怕,我们没那个想法。”
岑剑很快分派好了队伍,他亲自带着一部分人跟我前往金刚峯寺。
对金刚峯寺的炮击还在继续。
二十门迫击炮一字排开,四人侍候一门,炮声连绵不绝。
整个金刚峯寺都陷入烈烈火海。
在炮击阵地的前方空地上,横七竖八地倒着十几具尸体,都是金刚峯寺的僧人。
显然他们在遭到炮击后,曾试图发起反击,摧毁阵地,结束炮击。
可惜,他们没有刀枪不入的本事,更不是这些久经沙场的老兵的对手,冲锋没能对阵地造成任何影响,丢下一地尸体后,狼狈逃回了寺里。
他们用的弹药,与疤狼买的弹药生产方一致。
都是通过郑六做掮客买来的。
只不过疤狼的是花了真金白银,而他们手头的这些是抢的。
苦主是郭锦程。
他向郑六买的军火,分批次运抵印尼,其中一批被黄惠理安排人冒名顶替取走,一部分藏起来备用,一部分则提前通过文小敏的走私渠道送至日本,抵达的时间比岑剑的队伍还要早。
岑剑等人是空手来到日本的,这是以防半路出事,被人从军火上揪出尾巴来。
这是一个简单的连环套。
只要顺藤摸瓜,就能摸到郭锦程头上。
到时候就算他想解释其中一批次被盗,也找不到地方解释,更不会有人相信他。
炮击整整持续了半个小时,直到打光了所有带来的炮弹。
期间来路上连续响了三波枪声。
我告诉岑剑可以撤离了。
按照做好的预案,他们会立刻离开高野山,回到和歌山县的隐蔽地点,然后分批分不同途径撤离,再通过文小敏的走私通道离开日本。
这将是文小敏做为老顶安排的最后一趟生意,然后她就会卸去老顶,离开香港,执行这项任务的,都是对她最忠心的老海狼,事后会跟她一起洗脚上岸,退出字堆,不再做走私。
我让岑剑把疤狼一并带回和歌山县。
疤狼不会提前离开,他需要在和歌山县等着我。
随着众人离开,山林恢复了安静。
我换上明秀的样貌和白僧袍,在袖子里笼了骷髅木鱼和金刚橛,走向熊熊燃烧的金刚峯寺。
山门已经倒塌。
空气中弥漫着炽热的焦臭味,有木头的,有织物的,还有皮肉的……
我穿过变成废墟的山门,折了只纸鹤扔到空中,寻找检校法印的下落。
一路走过来,到处都是残垣断壁。
烈火在燃烧。
遍地都是被炸死的东密僧众。
也有很多没死的,被炸得残缺不全或是神智不清,有的在惨叫,有的在无意识游荡。
我穿着这一身干干净净的白袍从其中穿过,引来的众多有意无意的目光。
但没人上来拦我或是说话。
他们只是茫然地注视着我,目送我从身边经过,走向寺院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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