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军一路东进，势如破竹。
所谓的“势如破竹”，并非指战事，而是指顾衍推行的国策。
那面黑色的“顾”字大旗，仿佛就是一道催命符。
大军所过之处，沿途的郡县、豪强，无不望风披靡。
清丈田亩的官吏，跟在军队后面，工作效率高得惊人。
以往需要数月扯皮，甚至会闹出人命的清丈工作，如今，只需要半天时间。
官吏将图册和文书往豪强面前一摆，身后，是黑压压的甲士。
签，还是不签？
这是一个不需要思考的问题。
无数的田契，被“自愿”地交了出来。
无数的隐户，被“主动”地报了上来。
顾衍的府库，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充盈。
关中的根基，也在这种近乎暴力的手段下，被夯实得前所未有。
然而，行军至函谷关时，一份来自前方的急报，被快马送到了顾衍的手中。
中军大帐之内，顾衍看着斥候送来的情报，眉头紧紧皱起。
情报的内容，只有一个核心。
洛阳，已经彻底废了。
自从被董卓付之一炬，又经历了中原大乱的反复蹂躏，这座曾经冠绝天下的大汉都城，如今，只剩下一片断壁残垣。
城中百姓，十不存一。
官署府库，空空如也。
更重要的是，城内的粮仓、兵营等军事设施，早已毁坏殆尽，已经无法承载粮草囤积的重任。
“洛阳乃我军北上，进攻河北的咽喉要道，更是我军最重要的粮草中转基地。若洛阳不固，我十万大军的后勤，随时可能被切断！”
顾衍的手指，重重地敲击在地图上洛阳的位置，声音凝重。
此战，他面对的是袁绍。
袁绍占据冀州之地，兵精粮足，底蕴深厚。
这注定是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争。
后勤，将是决定胜负的关键！
“主公，斥候来报，曹操的大军，已经集结完毕，正准备向淮南开进！他同样将洛阳，视作了重要的战略支点，已经派了夏侯惇，率领先锋部队，意图抢占洛阳周边的渡口和要隘。””
贾诩在一旁，补充了最新的军情。
“曹阿瞒，动作倒是不慢。”
顾衍的眼中，闪过一丝冷意。
他知道，曹操和自己，名为“同僚”，共讨国贼。
但实际上，在战略要地的争夺上，双方都是寸步不让。
“他想要，我偏不给！”
顾衍霍然起身，一股不容置疑的决断力，从他身上散发出来。
“传我将令！”
“命，工部侍郎张机，即刻率领工匠营三千人，辅兵民夫两万人，为全军先导，即刻开赴洛阳！”
“他们的任务，只有一个！”
顾衍的声音，斩钉截铁。
“一个月之内，我要在洛阳的废墟上，看到足以容纳三十万石粮草的坚固粮仓！看到足以驻扎三万大军的崭新兵营！”
“告诉张机，人手不够，就地招募！材料不够，就把洛阳周边所有废弃的宫殿，都给我拆了当材料用！钱不够，让他列张单子，我亲自批！”
“喏！”
传令兵领命，飞奔而出。
“再传令！”
顾衍的目光，扫向帐内的众将。
“命，徐晃，率本部兵马五千，即刻出发！为工匠营护航！务必抢在夏侯惇之前，控制黄河南岸所有主要渡口！若夏侯惇部强行渡河，可……先礼后兵！”
“末将领命！”
徐晃起身，抱拳领命，转身大步离去。
一连串的命令，清晰而果决。
原本棘手的难题，在顾衍的雷霆处置下，瞬间变得条理分明。
贾诩看着顾衍，眼中闪过一丝赞叹。
主公最可怕的地方，不仅仅在于他的武勇和谋略，更在于这种临危不乱，化繁为简的统帅能力。
“主公，如此一来，我大军的行进速度，势必要放缓了。”
法正在一旁，提出了自己的担忧。
“无妨。”
顾衍重新坐下，脸上恢复了平静。
“正好，可以借这个机会，再敲打敲打沿途的那些世家豪强。”
他拿起一份文书，嘴角勾起一抹冷酷的弧度。
“传令，沿途各郡县，就说我大军粮草转运不及，让他们协助我军，筹措粮草二十万石，军资百万钱。三日之内，送到我中军大帐。”
此言一出，贾诩和法正，都忍不住笑了。
这哪里是“协助”？
这分明就是明抢！
随着顾衍的这道命令，整个司隶地区，再次鸡飞狗跳。
那些刚刚在“清丈田亩”中被割了一刀的世家豪强们，还没来得及喘口气，第二刀，又快又狠地砍了下来。
弘农郡，杨氏府邸。
太尉杨彪的族弟杨承，看着手中那份措辞“恳切”的征粮文书，气得浑身发抖，将最心爱的瓷瓶，狠狠摔在地上。
“欺人太甚！顾衍小儿，他欺人太甚！”
“他这是要将我们关中世家，赶尽杀绝啊！”
一名幕僚低声道：“家主，忍一时风平浪静啊！那顾衍的十万大军，就在城外，我们若是不给……”
“给！当然要给！”
杨承咬牙切齿地吼道，眼中充满了血丝。
“把我们囤积的粮食，给他一半！钱，也给他！”
“但是！”
他话锋一转，声音变得阴冷无比。
“立刻派人，去联络河东的卫氏，河内的张氏！告诉他们，顾衍已经疯了！我们再不动手，就真的要被他，吃干抹净，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了！”
“还有，派最可靠的人，去邺城！把我们的诚意，带给袁公！”
杨承看着北方，脸上露出了疯狂而怨毒的表情。
“顾衍，你不是想打吗？我让你腹背受敌，死无葬身之地！”
大军在函谷关外，休整了三日。
这三日，顾衍的中军大帐，几乎成了整个司隶地区的财富中心。
一辆辆满载着粮食和钱币的马车，从四面八方，源源不断地汇集而来。
那些世家豪强们，脸上笑嘻嘻，心里骂着娘，将一份份“心意”，恭恭敬敬地送到了顾衍的面前。
他们不敢不送。
因为顾衍的骑兵，就在他们庄园的外面“巡逻”。
那明晃晃的马刀，和骑兵们不怀好意的目光，就是最好的催款通知单。
顾衍对此，照单全收。
他知道这些人心里的怨恨，但他不在乎。
乱世之中，实力，就是唯一的真理。
拳头大，就是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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