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们,泼他。”范世谙自己下死手泼还不算,还召集跃跃欲试观望的一群孩子。
长者赐,不可辞。
十几个孩子一窝蜂涌上去,围着汪淼一通泼。
笑闹声回荡在海滩,为春日添加额外的颜色。
......
“阿嚏...”汪淼缩在被窝里,床头柜已经堆满了纸巾。
“喏。”范世谙递过去一杯药,“喝了,身体弱成这样,不就是玩个水吗?”
他擦着头发,坐床边,看汪淼一口喝了药,“行不行?要不要去医院?”
汪淼缩回被窝,有气无力道,“死不了,出一身汗就好了。”
“世谙,我先睡。”
范世谙站起,顺手将擦过的毛巾丢进脏衣篓里。
“你随时叫我。”他坐到另一张床上,“行了,又不是没睡过,不看你。”
说罢,他转身背对汪淼。
等对床传来鼻子不通气造成的打鼾声,他才慢慢转身,看汪淼的神情明暗不定。
确定他睡着了,范世谙下床,轻声出门。
站在楼道口,他想了一会,拨通电话,“是我,汪淼今天探监问了什么?”
“是,事无巨细,当时两人的状态我都要知道。”
“有监控最好,发我。”
......
“我脸上有东西?”
范世谙第三次看汪淼时,他开口询问。
同时手还探到脸上摸两下。
不应该啊,出一身汗,神清气爽,气色不至于差到这个地步。
“没什么,看看你紧不紧张?”范世谙别开视线,正视前方,“家属情绪激动都正常,你忍一忍。”
好好的孩子,送去做研究。
女朋友没时间交,更别提留后了。
现在半死不活躺在床上三年多,不管换成哪个家属,看到罪魁祸首,都会好好发泄情绪。
只要不涉及生命安全,能忍就忍。
“放心吧,我知道。”汪淼摸挂在口袋上的一小朵黄色菊花,“今天的花,若若应该很满意。”
野外采的一把小雏菊,连包装都没有,摘几支狗尾巴草点缀。
刚放上供位,蝴蝶翩然而至,匍匐花上,久久不离开,直到他们走,蝴蝶才慢悠悠煽动翅膀,飞走。
“她肯定喜欢,春天的第一把菊花,颜色鲜艳,气味清香,正正好。”
汪淼偏头,笑,“你猜她晚上会不会托梦给你?”
“等我梦到了,告诉你。”
两人斗嘴的功夫,车到了一栋老式居民楼楼下。
外立面斑驳开裂,空气中还有难闻的屎尿味。
这种家里没有厕所,用痰盂,再倒进公厕的老房子,整个Y市都没几栋。
“我记得付春家条件还不错。”汪淼下车后看周围的环境,愕然道,“三年多发生了什么?”
范世谙打开后备箱,提出礼物,“一言难尽,上去你就知道了。”
不大的房子,约30多平米,一家三口挤在里面。
如果没有大半个房子,用来维持生命的仪器,房子也住的开。
正因为有这些设备,房子显得格外狭窄,下脚都得小心翼翼,生怕踩中管子,断了躺在床上,只剩呼吸那人的生机。
汪淼每走近一步,脸上神情就难看一分。
等走到床边,他开始觉得眼眶发热。
“叔叔,阿姨,我来看你们了。”范世谙熟络地递给他们几个袋子,“老规矩,生活用品,没值钱的东西。”
“小范,谢谢你啊。”付母憔悴的脸上挤出一个不怎么好看的笑容,“有心了。”
“不用谢,只是顺带手的事。”
“叔叔,叔叔...”
他连叫两声,付父才将视线从汪淼脸上移开,“小范来了,坐,快坐。”
“这位是你朋友吧?来,你也来坐。”
付父从床底拉出两张便携式座椅推过去,“都是好孩子,难为你们还记得小春。”
汪淼收回视线,走到两人面前,站定,身体弯折,鞠了一个标准的九十度躬,“对不起。”
态度诚恳,言辞恳切。
付父却是愣了愣,几秒后,操起挂在墙上的鸡毛掸子,抽过去,“杀人凶手,你就是那个杀人凶手。”
错愕的付母这才反应过来,难受的单手拄墙,哀声大哭,嘴里反复念叨,“小春,我可怜的小春。”
“小春,我可怜的小春...”
汪淼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任凭鸡毛掸子落在身上,仍维持鞠躬的姿势。
都是他的错,当年付春父母拒绝他支付医疗费的时候。
他不应该退缩,想尽办法也应该为付春交上。
不然也不至于让两老带着付春,沦落到这个地步。
三年多,他们肯定吃了数不尽的苦头。
房子、车子全卖了,只留了这么一个新时代市民皆嫌弃的容身之所。
这顿打,他该挨。
汪淼咬紧嘴,忍受一下重过一下的痛。
打到后面,付父没了力气,跌坐回椅子上,直喘气。
汪淼才抬起头,再次诚挚道歉,“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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