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国昌心中暗暗一惊:“这是何人?”
这位白衣男子不过才调合境,几乎与城中百姓无异,他连参与三坛莲花会的资格都没有,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更奇异的是,此前黑雨让诸多修士都迷了心神,玄阴神煞所释放的黑雾扩散还杀伤了无数的修者,反倒这个白衣男子却毫发无损站在圣莲池上。
他还好意思说九幽荒谬,你才是最荒谬的那个人吧。
九幽看到白衣男子虽有疑惑,可它并未放在眼里:“呵,你们人族倒是有趣,在这种环境下还想要与本座辩经,不惜派这么一个愣头青上台,小子,你莫不是脑子有疾?”
白衣男子将双手背在身后说道:“九转圣莲给予每一位生灵辩经的权力,方才九幽大人辩经时,鄙人貌似并未打断您这位异端大擘吧。”
“哦?”九幽饶有兴致地看着白衣男子,“倒是有些牙尖嘴利,不过本座真不知道你是愚蠢亦或莽撞,本座都把棋盘掀翻了,你却跳出来要下棋?哈哈哈哈哈,真是有趣。”
白衣男子不为所动:“青史尚可留名,公道自在人心。”
“呵哈哈哈哈,本座倒是喜欢你这出余兴节目,报上名来吧,本座会记住你的。”
白衣男子拱手道:“鄙人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段春秋是也。”
“段春秋?哼,说出你的遗言吧。”九幽不屑道。
段春秋高声论道:“九幽大人言称「渡己」需要「自强」,实为「自私」,是也不是?”
九幽冷笑道:“呵呵,是又如何?「自强」求内,「自私」内外兼求,天下何人不是自私的,若天地仅剩一口灵气,那这口灵气舍我其谁?「自强」只是败者的借口,而「自私」才是恒常的真理。”
段春秋并没有明说好坏:“好,既然大人以「自私」立论,那鄙人便以此破题……”
“夫天道者,无私而化生也。日月照临,不私贤愚;雨露滋润,不择丰瘠。《易》曰:“天地之大德曰生”,生非独私一物,乃群类共荣也。若天道果私,则一草独茂而万木皆枯,一兽独肥而群生尽灭,何有四时循环、万物蕃息哉?观夫鹰隼击空,非独利其爪;江河奔海,非独润其岸。天道以公为心,故能长久;若执于私,则如烛火焚薪,暂明而终灭矣。”
周国昌抚着胡须点头道:“天道以公为心……倒是个不错的切题办法。”
九幽却蔑笑道:“天道无情,人道有情,纵使妖兽尚知舐犊情深之理,怎会七情殆六欲尽。”
“大人莫急,鄙人的辩论还未结束……”
段春秋继续说道:“夫人道者,存义而相济也。古之圣贤,莫不以 “仁” 为立人之本。孔圣曰:“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非谓独善其身,乃谓兼济天下也。禹疏九河,非为私宅免溺;稷教稼穑,非为私仓独盈。彼之自强,非因自私,实因任天下之重而不敢怠也。若人道果私,则父子相啖、兄弟相残,邻里隔绝、邦国攻伐。可见自私者,虽暂得小利,终失大节;行仁者,虽初若迂远,终成大德。”
九幽蹙眉,有些不耐烦道:“说来说去,原来竟是腐儒一脉,凭你也想逆转乾坤?”
周国昌十分赞许地点头道:“此子说得鞭辟入里啊,上面讲天道本无私,此阙却表人道当无私,好,好好好。”
段春秋的嘴就像连珠炮一样,一刻并未停歇。
“又谓 “自私而后能自强”,此尤惑也。自强者,强于修身、强于合众,非强于独霸也。骐骥虽骏,无刍秣则力竭;松柏虽坚,无土壤则根摧。人若自私,必闭目塞听,拒人于千里之外。友朋离散则无辅,众志背离则无援,纵有微才,亦如孤舟漂于怒海,何谈自强?
“够了!你的废话本座听够了!”
九幽挥出五指,从它指尖射出五道绿光,飞快冲着段春秋攻击。
可绿光未至,无回与周国昌两人皆护在段春秋身前,无回高举手臂,将段春秋也一同笼罩在无暇阈之中。
周国昌厉声道:“妖孽,休得放肆!此人我们保定了!”
九幽原以为段春秋只是个用来拖延时间的小丑,怎样也没料到这个调合境的垃圾竟有极强的辩经能力,倒是让它有些难以启口。
它心里一盘算总觉得哪里不对,杂修是依靠学术水平和名气两方面来提升修为的,儒门若是有这种能言善辩之人,恐怕他早已名扬天下,成为一方大擘了,为何此人至今仍籍籍无名?
段春秋方才以为自己马上就要死了,吓得面无血色,双腿直哆嗦,幸好无回与周国昌及时护在他面前,他才如释重负。
周国昌安慰道:“小子,你别担心,有我们在,没人能够伤到你,你尽管继续说吧。”
九幽见短时间奈何不了段春秋,恼怒道:“说了那么多,可你也无法反驳「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的道理,修仙本就逆天而行,夺人气运才是常态,你那论调何其迂腐何其幼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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