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工作没有着落,把能证明自己身份的东西都丢了。人潮涌动的大街上,燕燕脑海一片空白丢了魂似的朝火车站走去。见到小燕她苦笑着告诉她自己的证件全搞丢了。小燕当即替她在当地的一家报纸上做了挂失。从别人七嘴八舌的谈话里她才知道丢了身份证要赶紧挂失,不然有些坏人拿去办卡啥的,万一有非法活动还要本人承担责任。燕燕没想到事态那么严重,万一真是这样,被拉进局子里关起来她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吓得腿不停地抖动。小燕泯着嘴笑着安慰她说:“你那还有那么幸运呢?贼娃子也不可能办事效率那么高,再说咱们都挂失了那个叫人捡去就没有就没有用了。那个中专毕业证也能补办,不过工作都没希望了要它干嘛,你的大专文凭拿下来比它还管用。我就说心里吃不了热豆腐,这下工作也找不成了,你干脆把心放到肚子里,在我这散几天心,我又能养活住你。身份证还要回平凉才能补办,你等着我过年了咱们两个一起回去给你办”。燕燕还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她突然冒出一个念头来,难道这一切也是命中注定,要让她安安稳稳地呆在家里和庄稼地打交道,这几天的游逛,她觉得大城市和她那样格格不入,她有点想家了,猫吖再怎么说她不好,终究待在家里心是踏实的。
燕燕借口回家睡觉,其实想一个人静静,想清楚该怎么办,没有身份证工作就没希望了,她感觉自己就像个笑话,偷偷从家里跑出来,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想闯荡一番,还没站稳脚跟就栽了个大跟头。眼下,有脸没脸都要回去先补办好那些证件。到过完年了再说出来的事,下剩的专科英语口语听力必须到省城考试,到那时候出门也顺理成章,再一边打工一边考试。把前后思路理清楚后,她反倒轻松了下来。趁着出了点太阳,索性把床底盆子里的脏衣服拿出来清洗一番。心里不痛快的时候适合干活,使劲地揉搓衣服,上面的污渍也就像心里的苦楚一样能被清洗干净。
农历的十月初七是小燕的生日。小燕说什么也要让燕燕在等三四天陪着她过完生日再回去。没事的时候,燕燕就坐在火车站候车厅混在熙熙攘攘的乘客里远远地看着着小燕在柜台前忙碌。没人的时候,小燕总是把口香糖垫在舌尖连续吹出指甲盖大小的泡泡,叭叭叭地做响,声音响亮而匀称。吹口香糖泡泡像是候车厅姑娘不谋而合地习惯,她们像是竞技比赛个个都会吹。下班后不约而同地在附近吃一碗牛肉面,随手包里取出一片口香糖就开始了表演,小燕尤其吹得响亮。
小燕生日的当晚,良子因为值夜班,专门给她准备了一个大蛋糕。小燕邀请了两个关系好的女孩,买来了许多零食饮料和烧烤,几个女孩在出租屋里一直闹腾到十一点多。这些姑娘都是从农村里出来打工的,有着相同的背景,她们彼此说说笑笑亲密无间。小燕被大家簇拥着喝了点啤酒,脸颊两边像是红笔涂抹上去的两个圆圈,加上燕燕也肆无忌惮地爆料出了小燕小时候的许多趣事,大家一致给小燕起了个绰号,一口一个“红二团”地叫着。自从小燕在火车站混熟以后,不知谁给起得头,如今,这一帮姑娘和候车亭的保洁阿姨都管她叫燕子。小燕喝得有点兴奋,不由自主端起眼前的啤酒瓶又抿了一口,鼓起腮帮子打了个饱嗝说:“哎呀呀!你们几个太讨厌了!今晚把我灌醉看我等一阵连哭带嚎,你们几个都难逃责任。”陈真真心直口快脱口而出说:“我怎么听着这话里有弦外之音,要不要我出去给你们小丁打个电话汇报一下,听见你喝多了他肯定不顾一切地来看你”,大家都“嗷呦呦呦”地齐声吆喝起来,给陈真真竖起了大拇指七嘴八舌地夸她高明。小燕捂着自己发烫的脸,脚在水泥地上跺得叭叭做响,一个劲儿地大喊道:“哎呀!你们几个太讨厌了!都怪真真,明明是她喝了点酒心里想他们家高健翎了,还给我扒皮,你说是不是呀雪儿?看雪儿的眼睛里呆咪咪的样子,好像也在想她的姬葵哩!不要不承认哦,我们都明白哈!’没事的,宝贝!我过两天就回来看你’,哈哈哈!”说最后几句时,小燕摇头晃脑地故意重复着姬葵平日里来看雪儿习惯性爱说的话,惹得几个女孩笑得前俯后仰,燕燕的眼泪都笑出来了。雪儿拍着桌子反抗说:“哎呀呀!这个燕子坏起来也不得了,明天见到你们良子,必须让他好好把你管教一番,今天先饶了你”。真真站起来给大家倒满了饮料,举起杯子豪爽地发言说:“同志们!朋友们!让我们共同举杯为青春干了!愿我们友谊万岁!愿我们年年有今日!干!哦!还有还有,等我们那个下次出差回来,咱们哪天晚上一起去兰大舞厅里蹦迪去哈!”说完陈真真使劲地酝酿了了一个大大的饱嗝,大家笑着起身共同碰杯,咕噜咕噜地喝了杯中的饮料。燕子又鼓起腮帮子吐出一口气说:“你们都喝得饮料,我也要喝饮料,万一真把我灌醉了把人就丢大发了。真真不愧是兰大才子的女朋友,说话一愣一愣的”。燕燕赶紧起身给小燕倒了半杯饮料,埋怨她一高兴就不管三七二十一,把凉的东西喝多了。她嘴上没敢说出口,其实是担心小燕喝多了晚上叫不起来,又在睡梦里尿床上。她来兰州的这些天晚上,都夜里都是隔段时间喊小燕起来尿尿,小燕睡得沉叫不起来,她就一个劲儿地掐小燕屁股上的肉,小燕总是“哎吆”一声,气呼呼地靸踏着鞋下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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