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绪落定,吴天翊把赵一喊了进来,并重新与墨夫人她们商讨了一些接下来的细节。
诸事谈妥,众人起身准备分开,墨夫人带着苏绾卿先行出门,柳轻烟落在最后,趁转身的间隙,飞快从袖中摸出一个绣着暗纹的锦袋,指尖一递,悄悄塞到吴天翊掌心,锦袋触手微凉,还带着她身上淡淡的熏香。
吴天翊指尖微顿,还未及开口,便听门外传来墨夫人的声音,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审视:“月儿,还不跟着为师?”
柳轻烟身子一僵,慌忙收回手,指尖在袖摆下轻轻蜷起,对着吴天翊匆匆颔首,转身快步追了上去。
就在她转头的那一瞬,吴天翊分明看清,她眼底那层尚未褪去的激动,已被一层浅浅的担忧覆盖 !
那担忧藏在眼尾的红意里,像是怕他察觉,又像是按捺不住,一闪而过,却让他心头微微一动。
待柳轻烟的身影消失在院门后,吴天翊才摊开掌心,看着那枚巴掌大的锦袋。
袋口用细麻绳轻轻系着,他指尖挑开绳结,往里一摸,触到一枚温润的玉坠,玉坠雕成小蛇模样,蛇眼处嵌着一点墨色,竟是能安神解毒的墨玉。
他摩挲着玉坠的纹路,想起方才柳轻烟眼底的担忧,嘴角不自觉地弯了弯 —— 这女子,倒是把他吞服 “幽冥断魂丸” 的事,记在了心上。
可这丝暖意没持续多久,他眼底的柔色便渐渐褪去,指尖轻轻一收,将锦袋与玉坠一并揣进怀中。
眼下可不是沉湎儿女情长的时候 —— 曹党影卫的动向还需盯紧,徐阶那边得同步消息确保文官系统按计划行动,还有的就是接下来焚天宫的行动效率等等!
没有这些赵一的人手就没法精准布控,桩桩件件都容不得半分拖延。
更要紧的是,他离返回丹阳郡的日子只剩不到十日。
可以肯定的是这一路绝不安生 —— 曹进忠那些死忠余孽,定是恨他搅黄了曹党根基,说不定早就藏在沿途的驿站、渡口,等着找机会对他下死手。
那些人惯会用毒箭、陷阱,甚至伪装成寻常百姓近身偷袭,防不胜防!
还有的就是那老奸巨猾的淮南王这次自己可坏了不少他的好事,只要自己稍微不慎,怕是要落入对方精心布下的困局。
毕竟淮南王丢了漕运这块肥肉,绝不会甘心,定会在回丹阳郡沿途设下圈套,等着他自投罗网。
想到这,吴天翊的眉头又拧紧几分 —— 他倒不是怕自己应付不来,可一想起丹阳郡里的老爹老妈,心就不由自主地悬了起来。
先前他便让人送了信回去,将自己在邵明城做的事告诉自己那不省心的老爹多加防范,可直到现在也没收到回信,不知道信到底送到了没有。
那府里可是住着一大家子人,老的老、小的小,若是那帮兔崽子狗急跳墙,不冲着他来,反倒拿他家人开刀,那才是真的棘手。
他抬手按了按眉心,忍不住在心里叹道:真是操不完的心!
一边要盯着曹党余孽,一边要防着淮南王的暗箭,如今还要牵挂家里人的安危。
可叹归叹,他很快又挺直了脊背 —— 事已至此,再多担忧也没用,既来之则安之。
眼下先把漕运的事敲定,壮大自己那才是面对一切的筹码,才能在这乱世护住家里人。
想到这里吴天翊抬手理了理衣袍,目光重新落向院外沉沉的暮色,语气恢复了惯有的冷静:“赵一,走,回去!”
与此同时,远在丹阳郡的燕王府内,燕王正捏着那封皱巴巴的信笺,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眉头拧得像团拧死的麻绳,连额角的青筋都隐隐跳着。
他将信笺往案上重重一拍,沉声道:“这混小子!真是胆大包天!”
堂内烛火摇曳,映得他脸上满是又急又气的神色 —— 他倒不是怕自己安危,也不是恼儿子没提前知会,而是一想到信里那句 “清剿曹党余孽、接掌漕运”,心就悬到了嗓子眼。
曹进忠在朝堂上盘根错节这么多年,连内阁那些老狐狸都得避其锋芒,一个刚满十六岁的小子,竟敢去碰这块烧红的烙铁?
“曹党哪是那么好除的?” 他踱着步,声音里满是焦虑,抬手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别说你这毛头小子,就是徐阶那老匹夫当年在京中也吃了曹党人多少亏!估摸现在见了那曹老货的面都得绕着走!”
“唉,这要是没把曹党扳倒,反倒把自己的小命搭进去,你让燕王府怎么办?”
目光扫过信里 “太后赐婚,两妻并立,烦请母亲安抚府中内眷,免生嫌隙” 那行字,他先是愣了愣,随即嗤笑一声,随手将信纸往案上一撂,对着旁边的赵王妃:“这混小子,闯祸的本事没见弱,倒是先把婚事敲定了!”
语气里满是无奈,却没半分真恼 —— 儿子在外奔波,能保住小命,他已经阿弥陀佛了,哪还管这些事!
在他眼里还巴不得吴天翊多娶几个,为自己开枝散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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