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林霄出营的瞬间,迎面便撞见对方严整的军阵 —— 巡城营与京营的士兵列成两排,长矛如林、弓弩满弦,锋芒直指营门。
李嵩与萧元良并马立在阵前,见林霄只带八百余人出来,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又被傲慢取代。
“林将军倒是好胆色,” 李嵩勒马向前,马鞭尖指向林霄,语气里的讥讽像浸了冰的刀子,句句扎得人疼,“燕藩当真是狂得没了忌惮!这邵明城是大乾京城,不是你们北境的草原!”
“影卫三大据点是陛下亲设的暗防,曹督主更是陛下钦点的影卫督主,贴身近臣 —— 你们倒好,说屠据点就屠据点,说斩督主就斩督主,这是把朝廷律法当废纸,把陛下的颜面踩在脚下!”
林霄勒住马缰,目光扫过两人身后的兵马,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进每个人耳中:“李统领这话差矣!曹进忠暗遣影卫刺杀大乾长公主及我燕藩小王爷,乃是株连九族的谋逆大罪,我斩他首级,是为报小王爷遇刺之仇,纯属私人行事,与燕藩无关!”
此时李嵩目光扫过林霄未包扎的肩胛伤口,又扫向远处营寨里隐约可见的狼骑甲胄,嗤笑一声:“你说你是孤身行事?谁信?你麾下八百亲卫是燕藩的兵,你手里的玄铁长刀是燕藩的甲械,连清剿影卫的路线图,若没有燕藩在京的暗线相助,你能摸得这么准?”
“别装什么独来独往的模样了,” 李嵩往前凑了凑,声音压低却更显阴狠,“满京城的人都看着呢 —— 没有燕藩点头,没有吴世子默许,你一个北境来的将领,敢调动兵马闯府衙、杀命官?”
“真以为把事做得干净,就能假装跟燕藩没关系?你们燕藩这是把京城当自家后院,把朝廷当摆设,真当太后和陛下治不了你们的罪?”
李嵩顿了顿,胸腔里的怒火似要冲破喉咙,脸色涨得发紫,猛地抬手将马鞭指向林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抗拒的呵斥:“逆贼!事到如今还敢嘴硬!还不乖乖下马受缚,跟本统领去禁军大营,面见九门提督赵崇武大人!”
“若再敢顽抗,休怪本统领下令放箭,让你和你身后这些亲卫,今日都葬身在此地!”
话音落时,他身后的巡城营士兵齐齐向前半步,长矛直指林霄一行人,弓弩手的手指已扣在扳机上,箭尖在月光下泛着森冷的光,只待李嵩一声令下,便要将林霄等人射成筛子。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瞬间,林霄突然仰头大笑起来 —— 那笑声粗哑如裂帛,混着喉间未散的血腥气,在空旷的营前广场上回荡,竟带着几分悲怆的狂戾。
他笑到双肩发颤,笑到眼底泛红,猛地收住笑声,目光如淬了火的钢刀,死死剜着李嵩,手臂高高扬起,将曹进忠那颗血淋淋的人头举过头顶,猩红的血顺着他的指缝往下淌,滴在玄甲上发出 “滴答” 声响,每一声都似在叩问人心。
“哈哈!好一个‘逆贼’!好一个朝廷律法!” 林霄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撕心裂肺的悲愤,字字如惊雷炸响,“当此曹贼暗遣百名影卫,怀揣弩箭、手握长刀,在烟雨楼设伏,要取当朝长公主与我燕藩世子性命时 —— 你,李嵩!巡城营统领,身负京畿防务之责,何在?!”
他向前踏进一步,手中人头晃得更烈,血珠溅落在身前的青石板上,晕开一片暗红:“曹进忠身负谋逆重罪,本应被锁在邵明城府尹大牢,等着三司会审!可你可知他身在何处?”
“他竟藏在府衙书房,暗中调遣影卫死士,连你管辖的巡城营都有他的眼线!眼睁睁看着他在京城腹地豢养私兵、密谋刺杀皇亲,这难道就是你口中的‘大乾律法’?!”
他低头盯着手中曹进忠的首级,那双眼眶圆睁的死鱼眼,此刻在他看来满是狰狞。
林霄深吸一口气,声音陡然变得冰冷而沉重,一字一句痛诉着罪状:“曹进忠!这阉贼!他表面是陛下近臣,暗地里却勾结外戚,私吞国库军饷数百万两,用来豢养影卫死士!”
“他为铲除异己,捏造罪名构陷忠良,前户部侍郎张大人、蓟州总兵刘将军,皆是被他冤杀于狱中!”
“李嵩,李大统领!” 林霄的声音因激动而发颤,眼底血丝愈发浓重,“长公主,我家小王爷深陷死绝之地,若非我亲卫拼死相护,长公主,小王爷早已成了这阉贼刀下亡魂!那时你李大统领又身处何处?是在营中饮酒作乐,还是早已被曹贼收买,对这桩桩件件的谋逆之举视而不见?!”
林霄的吼声震得周遭空气都在颤抖,手中的人头因他用力而微微变形,鲜血浸透了他的袖口,可他却浑然不觉,只是死死瞪着李嵩,眼底的悲愤与决绝,让在场的巡城营士兵都不自觉地攥紧了手中的兵刃,连呼吸都放轻了几分。
李嵩被林霄这番声色俱厉的痛诉震得一愣,握着马鞭的手不自觉紧了紧,脸上的嚣张稍敛,却很快又被恼羞成怒取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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