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好一阵子。
蒋宁的眼眸又垂了下来，斜了眼旁边的堪舆图，刚察城就静静的标注在上面。
“你们死了，不要怪我，也不要来找我。”
“这是你们上辈子造的孽，需要这辈子来偿还罢了。”
“呼······”
蒋宁自语着，直接闭上了眼睛，靠在座椅上，一动不动。
他很清楚后日的清晨，会发生什么。
为了完美的走好这一步，他们还用白玛沙这座小城作为铺垫，不然，若是直接把他们派遣向刚察城，事后或许还会引起不必要的猜疑。
而现在，不论发生什么，他虽要担责，可，没有人能怀疑到潞公，只要潞公还在，自己就算被罢免又何妨？迟早还会重新启用。
更何况，自己的责任，也不过就是指挥失误罢了，甚至于，连指挥失误都很难算上。
自己的命令，没有错。
攻克了白玛沙城，下一步便是刚察城，这没有错。
斥候所探的情况，起码现在，也没有什么错误。
他们全都死在刚察城，只能说，不巧，正好和吐谷浑回归刚察城的队伍碰上，这一切的突发情况，归根结底，也只能说是他们运气不好罢了。
战场上这样的情况，很常见。
谁能说出来什么呐？
谁都说不出来什么！
蒋宁深吸口气，缓了缓神，良久后，吩咐道：“准备，京兆七府离去后，我们也离开这里。”
“诺！”
亲卫领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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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丰营。
罗宝回来的时候，无比激动，当下直接召集了军中所有校尉。
“发财的机会来了。”
“荣华富贵的机会来了。”
“蒙荫后背的机会来了。”
“兄弟们，有没有胆量，跟着老子搏一搏？”
罗宝开口的第一句话，声音都是有些哆嗦的，他攥着拳头，下意识的压低了声音，以一种无比粗重的语气，激动的询问道。
鬓白的副将，诸多的校尉，他们你看我我看你，满脸的问号。
他们还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罗宝咽了口唾沫，深吸口气，简单把蒋宁给他们说的事，重复了一遍。
“呼·······”
“刚察城啊。”
“只要我等能够第一个进城，这先登之功，便足够让你们全体获得二转军功了。”
“当然，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最最重要的········”
“前几天破城之时，北山府兵真正发了一笔横财，可是咱们，哼，都是些什么破烂？”
“可刚察城不一样，金银，珠宝·······大把大把！！！”
“而且，里面的女人。”
“三天，狂欢三日，足够咱们把下辈子，不，下下辈子所需的钱财，都能搞到手了。”
“到时候，等回到长安，你们就是财主，你们就是贵人，骑不完的女人，你们的孩子也有骑不完的女人，你们的血脉，将会彻底的开花结果，就算生上十个八个，也不用愁养不活。”
“嘶········”
“大丈夫，岂能一直郁郁居人之下？！”
“干，还是不干？”
罗宝虽然声音压抑着，可是情绪却一点不压抑，他的双拳死死攥着，在颤抖，在哆嗦。
双眸中，燃烧着沸腾的火光！！！
大唐军功也是有一套类似于秦朝军功爵奖赏的。
军功十二转，勋足足三十多个等级！
二转军功，便是可以取得勋，正八品下的宣节副尉和从八品上的御悔校尉，而这两个勋，便可以荫一子从九品下陪戎副尉或者荫一子 从九品下归德执戟长上。
虽说还有其他奖励，比如赏钱，免税，赏绢帛等等，可这些奖励，和可蒙荫孩子，完全没有可比性。
荫一子什么概念？
就是从出生落地，身上就已经带着勋位了。
不论是入伍，还是说读书，都有极大的便利，就算什么都不干，直接躺平，也是可以的。
有勋者，可免徭役！
大唐人是朴素的，自己出来那名博，博的是什么？是自己的功名利禄，是自己孩子的光明前途。
而现在，听到罗宝所言，竟可有希望获得二转军功，这让所有人，都坐不住了。
“将军，刚察城中，真的没有多少守军？后日清晨，真的有内应打开城门，迎接咱们进去？”一个校尉用力的咽了下口水，沙哑确定道。
“自然！”
罗宝狠狠点了下头。
“这是蒋将军亲口所言，如此大的事，我怎么可能会听错？”
罗宝看了他一眼，无比笃定的说道。
“将军，我干了！！！”
“将军，我也跟你！！！”
“刚察城，奶奶的，上次先登之功被北山府兵抢了，这一次，当是咱们的！！！”
“先登军加先登之功，一锤定音拿下刚察城，甚至，三转军功也能捞一捞。”
“贪心了啊，不过，还真说不好，可是，将军，咱们的骑兵不多，多为步卒，北山府兵有六百骑兵，咱们·······嘶······若真的是如此，咱们似乎有点争不过他们。”
有人在狂欢激动上头中，提出了这一点关键。
这话一出，正沉浸在军功中的校尉们，都是一愣。
是啊！
北山府兵骑兵精锐，相比之下，他们多为步卒，若是到时候真的争起来，真的是很难争抢过人家。
毕竟，两条腿就算是跑断了，也比不上四条腿啊。
罗宝双眸闪烁。
他咬咬牙，急速扫过众人，朝他们摆摆手。
众人的脑袋都伸了过去。
“既然大家都想跟着本将军搏一搏。”
“那么，我也不藏着掖着了。”
“人活着，还能让尿憋死？”
“到时候，咱们这么做········”
营帐中响起了比蚊子声还要轻盈的窃窃私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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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一刻，何至于新丰军中在商讨，其余京兆府兵，几乎都在各自商议这件事。
北山府兵，也不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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